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翻腾的云海也被染成了金色,苏忆躺在云上,打了个哈欠,继续闭着眼沐浴着阳光,许久之后,才直直向下飞去。
落足之地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庙,目之所及是破烂的窗棂和布满灰尘的神像,神像还是个断臂无眼的,这样的庙是不会有什么香火的,但这庙里却有不少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挤在一起,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一口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大锅里,煮着的似乎是粥,只不过里面的米少得可怜。这群人是住在这庙中的乞儿,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似乎只有三四岁的模样,这原本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疼的年纪,但这些孩子,却套在勉强可以称为衣服的破布里,眼巴巴地看着和水没什么区别的清粥,默默咽着口水。
“很让人怀念,是吗?”清冷的男声从对面传了过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只不过换了一群人。”
苏忆抬头看去,只见柳星阑站在阴影处,身上已经换了身月白长衫,头上的发冠没了,发也不束了,只是扎了个马尾,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如果说昨晚的柳星阑看上去像个传说中羽扇纶巾的谋士,现在则更像行走江湖的少侠。苏忆觉得这人的风格真是不稳定。
同样窝在角落里的,还有一个小孩子,柳星阑弯着腰盯着那孩子片刻后,道:“这样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苏忆看了看那孩子,有点嫌弃地将柳星阑拉远了些,道:“你身上的阴气也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了的,有点自觉好不好?”
被苏忆拉着退开了两步,柳星阑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冷道:“多谢提醒,我不会忘记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
苏忆抚额,片刻后,道:“我没想到这庙中还有这么多凡人小孩,你不能在这里久待,出去说吧。”
说完苏忆便拔腿向庙外走去,刚走几步,余光瞥到柳星阑的动作,连忙转头去看,见柳星阑的手里不知何时撑了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奇怪道:“你撑伞做什么?”
话音未落,苏忆便发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鬼族惧怕阳光这还需要问吗?柳星阑斜眼瞥了瞥苏忆,自顾自走了。
苏忆和柳星阑走出破庙后不远,便显了身形,苏忆咳了咳,道:“我会帮你重塑肉身。”
柳星阑头也没转,只是斜眼看了眼苏忆,噙着一抹若有似无地笑,道:“你真以为你是魔王吗?鬼帝不过……”
“鬼帝散布我是魔王的消息,不过是想让我无法在仙界立足,再加上我又有你这么个儿时旧友在鬼界,走投无路之下,我便会被你说服投靠鬼帝。”苏忆顿了顿,又道:“可这要建立在我与你感情不错的基础上,你对你的主子撒了谎吧。”
柳星阑苍白的手转了转伞柄,伞柄上吊着的玉坠子轻轻动了动,苏忆这才发现原来这伞的伞骨竟是骨头做的,默默咽了咽口水,不由腹诽道:难道只要成了妖魔鬼怪,这品味都会变得如此奇特吗?
苏忆见柳星阑不答话,自顾自说道:“鬼帝只知道我的心是魔王之心吧,是从锁妖塔里逃出的妖魔告诉他的?”
“是,也不是。”柳星阑道,“鬼界可不是好闯的,有人帮了那只妖,才能让他进入鬼界。他背后的人……”
苏忆唇角一勾,淡淡道:“啊,应该就是那个破锁妖塔的人,那家伙在我身边出现过两次,两次都想要我的性命。”
“哦?看来不用我费心,你的小命也未必能保得住。”柳星阑又转了转伞柄,看样子心情不错。
苏忆点了点头,道:“待鬼帝的消息散布出去,怕是要我命的人会更多。”
柳星阑看了眼苏忆,手指比了个“三”,道:“不出三日,三界便都会得知魔王现世之事。到时候,三界都会知道苏忆,是曾经想要毁灭天地、害得众神殒身的魔王。”
苏忆脸色郁郁地看向柳星阑,道:“这真是小女子的荣幸。”
“你死的时候,我一定在鬼界大贺三日。”柳星阑看着前方道。
“若最后真是那样的结果,你贺不贺我也不知道了,我若身死,是无法化鬼的,所以本姑娘的命很宝贵,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让自己死的。”苏忆道,“仙界的消息我已经拜托人帮我留意了,星阑,你能帮我看着鬼界的动向吗?”
“这就是你叫我来此的目的?”柳星阑斜眼看了眼苏忆,笑容的幅度加深了些,他道:“你知我想要取你性命,现在却拜托我这种事,你觉得这世上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为自己的仇人传递消息的吗?”
“除非这件事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好处,在这样的好处面前,你对我的仇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否则你也不会孤身一人来此。”苏忆微笑道,“说吧,这一定是我能办到的事。”
柳星阑握紧了手中的骨伞,道:“小忆,你给了我期望,到时候你若实现不了,我就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也不会让你逍遥于世。”
不得不说,苏忆被这句话吓到了,因为她知道,柳星阑是说到做到的。但也只是一瞬,苏忆便又笑道:“请讲。”
和柳星阑分开后,见还是饭点,苏忆便到了城中一座酒楼,找了间雅间,在小二惊讶的目光中,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一个人大快朵颐起来。
晚笙已经回了南海,算是苏忆在仙界的半个“细作”,收集鲛珠的事也拜托给了她,鬼界这边也有柳星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