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叶绍洪和吕峰队长护送那位被驱逐出境的维港的中年男人去机场。叶绍洪一直懒得问那男人叫什么名字,倒是记住了那位跟在他身边的大律师沙金涌。很厉害的一位能言善辩的专业人士,因为他金涌两个字,跟那位写武侠小说的金老爷子名字读音一样,自然就记住了。
沙律师请吕峰队长和叶绍洪吃了一顿饭,就南方那米粉,沙律师说:“能从被绑架者着装习惯里想到某种标记,就是那么匆匆一瞥,发现线索,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地,佩服,洪爷了不起。”
“侥幸而已。”叶绍洪吃不惯南方的米粉,吃了几口,就慢慢地喝着饮料。叶绍洪心里在想,维港那边的人,跟大陆这边差别就是大,一出了什么事情,不管是对是错,先想到找律师,一个搞绑架的人,被逮住了,不是想着坦白从宽,却想着钻法律的空子,逃脱罪责。还弄成了,沙律师凭着一张嘴,搬出维港的法律,三说两说地,就让办案的警察一点儿办法没有,只好放人。
吕峰队长默默地吃饭,一句话也没说。
沙律师吃完饭,赠给吕峰队长和叶绍洪一人一个李小龙模型的纪念品,最后又跟叶绍洪说了一句:“我们最好不要再见。”
送走了沙律师,回去的路上,叶绍洪还在琢磨沙律师的辩护词,还念咕出来了,“本次绑架案,我认为我的当事人,大陆警方在程序上的执法是不正确地,更有必要说明一点的是,一个香港公民,仅凭一个电话作为证据来拘捕他是不可以地,疑罪从无,不能仅凭怀疑定罪……”
“叶绍洪,你还想这些东西,你就不想想,隆应启他们办完这个案子,就提干走了,你们龙山镇的兵,方磊那几个人马上考军校也走了,就剩下你了,你还顾得琢磨什么律师的辩护词。”吕峰队长真是郁闷极了,忍不住把不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你知不知道,张老板拿出那一千万都分给谁了,还有,你光想着冲锋陷阵了,领导家里你去了几趟,萧司令和陶处长那儿,你要不要多跑一跑,知道不?还有,组干处的两位领导,方干事、乔干事那儿,你都跑了没有,你提干的事儿,能不能主动一点儿,就算提不了,跟领导的关系,你得多靠一靠。”
“吕峰队长,我感觉你情绪不对,人家张老板那一千万肯定会有合理的分法,咱插不了嘴,我自己提干的事儿,也就这样了,我得罪了人,还能怎么着,明年再说吧。”叶绍洪嘿嘿一笑,“咱一个山里孩子,还能跟别人抢功劳,没那必要,抢咱也抢不过别人,我跟你说,咱们破了这个案子,学到多少东西,这个可最值钱,这可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机会。”
“好了,头疼死我了,我可是跟你说严肃地,你提干的事儿还没封死口,是宋大姐跟我说地,我发现你有时确实很笨,太傻了,你,脑子赶紧回过劲儿来,别琢磨什么法律了,你好好想想你提干的事儿,看看找谁最合适,把事儿再提起来,我昨晚上就在想,你老爹那一鞭子,还真有用,上头的那些人不敢把事儿做绝了,只要组干处那边把事儿提起来,就有希望,你这段时间,别忙活别地了,去萧司令家、陶处长那儿跑一跑,组干处方干事那儿,一定得去一趟,一定得把提干的事儿跟方干事说一说。”
“我的天哪,你这是鼓动我搞不正之风,这哪儿成,咱干不了这个。”叶绍洪确实是害愁,提溜东西去领导家说那样的事儿,怎么开这个口,太丢人了。
“干不了也得干,实在不行,我陪着你去,你光知道跟驴一样傻乎乎地拉磨干活儿,累死你,也没人给你喂草料。”
吕队长还真上来情绪了,“现在这社会不一样了,别地不说,就歌山楼那事儿过去以后,北槐分局那儿,六个刑警辞职了,人家下海了,去了南广挣大钱去了,你知道为什么?”
吕队长的电话响了,指挥部打来地,通报紧急情况:马三儿拿着双管猎枪,在东方大酒店劫了人质,跑到了楼顶的露台,要挟警方,让警方派车把他送到机场。
马三儿真出息了,学会了维港那边的套路。
叶绍洪听了个大概,“赶紧,拿了马三儿再说。”
“你啊,没治了。”吕峰队长开警灯,踩油门,直驰东方大酒店。
马三儿劫持的是东方大酒店新任职的公关部副主任范武月。马三儿本想逃到外市,查得太严,没逃出去,又憋回来了,走投无路了,索性跑到东方大酒店,刚好碰上了正要出去的范武月,立生恶念,就弄出了劫持人质的大案。
从另一个角度说,马三儿这是创造条件,给别人立功的机会。
马三儿把范武月劫持到露台上,躲在了那个绿色的大风兜子后面。是射击死角,五槐警局派出了四组特警,都没找到射击位置。
一位副局长跟马三儿聊着,说是马上派车。也太扯了,都聊了十分钟了,马三儿还是没等到确切答复。
吕峰队长和叶绍洪坐了电梯,上到顶楼,从东侧的小门儿上了露台。
马三儿快崩不住了,双管猎枪顶在范武月的太阳穴上,“你们听到没有,给我派车,飞机票,送我去机场,我再等一分钟,车不来,我就开枪了。”
不能再等了,叶绍洪朝吕队长使了眼色,吕队长会意,跟马三儿喊话:“车到了楼下,你可以下去了。”
“闪开,你们都闪开!”马三儿推着范武月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