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很年轻的姑娘在朱连长的屋里跟调查组组长聊一些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事儿,聊得最多的是那位宫主大人。调查组组长很想知道自己的老首长是怎么死地,姑娘却没告诉他,只说了四个字:死得其所。
有些话点到即止,有些话说得跟教科书一样,特别有哲理。
姑娘说,上头,最大的上头在哪儿呢。
不是在京城,那位调查组组长觉得,最大的上头当然是在京城,他固执地认为,他有一天也可以去京城,他可以成为最大的上头。
姑娘说,人最大的上头是自己的命,可是,人不知道自己的命是怎么安排地,宫主大人就觉得他的命会很长,他没想到,他的命跟歌山楼一样,就那么轰地一声,一切都结束了。
姑娘还说,人活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最麻烦的就是贪念,贪念不是个好东西,对男人来说,贪财贪女人,都不是事儿,最怕的是不知足。
那位调查组组长看了姑娘给他的几页纸,上面有他贪过的财和如胶似漆过的女人,有些他跟女人说过的话,他自己都忘了,那几页纸上倒是替他记着了。
姑娘最后说,男人要是不健忘,多记住一些曾经说过的话,就会懂规矩,少贪一些不该贪的东西,命就能长一些。
调查组组长出冷汗了,人有些恍惚,那姑娘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猛地一激凌,人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裤子湿了。
吓尿了。
“救护车,叫救护车!”调查组组长嘶喊了一声,人又恍惚了,好象看到那个最亲的小亲爱,被一个黑衣服的人带到了一栋楼上,然后,轻飘飘地象是一片落叶一样落了下去。
“别……我,别杀她!”调查组组长莫名其妙地喊。
四十分钟后,军医院的救护车来了,调查组组长坐到担架上,躺着走了。
第一副组长成了组长,三战区两位头儿临时决定地。这其实,也算不上一个什么决定,也就是顺水推舟,让调查组能体面地撤回去。
李副主任的禁闭继续。
他的小亲爱小月,其实,也早就失去自由了。
吕峰队长那边弄到了一条走私的新线索,跟范武月有关,范武月刚离开四连的大院,就被刑警们逮住,押到了警局的羁押室。
刑事嫌疑犯,直接戴上了刑具。
范武月的小心脏受不了这突来的打击,差点儿吓昏过去,刚刚还在四连的会议室口惹悬河,东编西扯,把那个可恨的黑炭头弄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看着就要跟李副主任成就美事,这怎么就一下子成了罪犯了。
范武月戴着手铐,窝在冰冷暗黑的羁押室里,连吓带冻的,也就抗了半个小时,就吃不住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跟羁押室看押她的两个女刑警求饶:“我坦白,我从宽,你们想要什么,我就说什么,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绝对服从,绝对听话!”
“安静点儿,到时有人提审你。”一个挺壮的女刑警横了范武月一眼,吓得范武月不敢吭声了。
吕峰队长现在还顾不上审范武月,先得看看叶绍洪那边怎么样了,还有叶老爹,那么大年纪了,就那么在风雪中站了一天,哪能受得了。
叶老爹从东峰赶来,是陶老爷子通过人,让吕峰给东峰那边传的消息。陶老爷子觉着,能出奇兵的就是叶老爹了。吕峰知道这里面的凶险,暗地里一直派人护着叶老爹。
吕峰也琢磨了,关键时候,只有叶老爹冲出来,才能替叶绍洪解围,老话说得对,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当爹的为了儿子,真敢拼命。
也只有叶老爹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跟那位肩扛两颗金豆的调查组组长来硬地。天底下的道理,当爹的为了儿子,干点儿出格的事儿,理当应份,兴别人乱泼脏水,还不兴当爹的给儿子讨公道。
你想啊,连陶老爷子这么高层次的人,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人,也得用这么生猛的法子解围,这事儿,真是难缠到了极点。
这还是有了先手,先发制人,提早把陶毅放到了直属四连,要不然,陶老爷子还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干涉调查组对叶绍洪的调查。
最可怕最难弄的是那位污点证人范武月,这女子,还真能放得开,瞎编硬造的事儿,说得跟真地一样。
还好,有吕峰这个后手,可以把她握在手里,让她闭嘴了。
叶绍洪能脱险,惊动这么多人。
叶绍洪这一边,还有曲凌谨这一张好牌,或者说是一枚特别管用的棋子。
能软能硬,真是人才,关键时候不掉链子。
曲凌谨的说服能力极强,李副主任的心被两碗葱花肉丝打卤面给融化了,战区调查组的黑炭脸首长见好就收,送了曲凌谨一个大人情,李副主任只是简单地写了一个检查,大年夜搞地那一出刺刀见红的案子就过去了。
两碗打卤面,解决了一个大案子。
曲凌谨还锦上添花,和李副主任买了高档补品去医院看了叶绍洪。
握手言和。
李副主任跟下保证似地说:我从今往后要对小曲一百个一千个好,弥补我对小曲造成的心灵创伤。
躺在病床上的叶绍洪心里感叹:有些话,对有些人来说,嘴上说说就行了,不用当真,就李副主任的尿性,过不了半个月,又得闹出妖蛾子,下一次,曲姑娘恐怕就不只是在你大腿上刺个透穿那么简单。
叶绍洪不再去想李副主任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