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藏了玉盒,趁了夜色,光着身子跑到鲤河里洗了个干净,躺在软乎乎地泥滩上,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空满天闪闪烁烁的星光,心中喜悦,想想这四年来的种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好。
“爷爷,师父已过去四年,我还没去落叶村告讯呢,师父做的那些小玩意,也是师父的心意。”江海道。
“嗯。海子,你也大了,也过了筑基了,可以一个人走走了,收拾一下,去一趟吧,驾船还是走陆路。”江船点点头。
“驾船吧,我还记得路。”
江船将驾船的要领和在鲤河里行船的注意事项重复了几遍。
“爷爷,你说得我耳朵都起了茧子了!小海早可以自己驾船了,嘿嘿。”
江船摇摇头,“好话不怕多。你个小兔崽子!”
江海这是正儿八经地自己单独一人第一次驾船出远门,二十来天,就到了虎门镇的山区里。长期的锻炼使得江海有着黑亮的健康的皮肤,身上的肌肉非常结实,由于练气的缘故,长时间驾船也并没有显得多疲惫,脸上的线条显得非常清晰,黑亮的眼睛常常精光毕显,唇上已生了一层淡淡的茸毛,上下行船的船民见这么一个小孩驾船不禁有些吃惊。
到了那个小小的渡口,江海将小船的船缆扣到岸上的大石上,穿上草鞋,就上了山道。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路旁的草木和不知名的鸟兽随着风声发出些古怪声响,江海脑补着传说中的各种各样的妖兽,一路行得飞快。行到与楚平呆过的洞穴时,天色尚未黑下来,江海路上就捡了些枯枝,用火石生了一堆火,想想四年前还有两个人在这个有些阴冷的洞中,如今却是形只影单,楚平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地浮现在眼前,江海学着叹了一口气,吃着带过来的干粮,和衣睡下。
第二日不到晌午,江海就到了落叶村。
四年时光,在落叶村仿佛停滞下来,江海看到楚平当年简陋至极的小茅屋,屋顶已经没有什么茅草,屋里一大股青苔味和霉味,更有一些零零落落的草籽已生要发芽。看得江海有些心酸。
离小茅屋最近的村民也住得较远,江海知道山里人家,很多只吃早晚两顿饭,不是有些富裕的人家,一般晌午是不做饭的。江海循着记忆,走到了刘大饼的房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刘大饼媳妇大声的说话和幼儿的哭叫声。
江海定了定神,推开虚掩的门:“婶子,在吗?”
“哪个?”刘大饼媳妇气冲冲很不耐烦地出了里间,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哭叫,身边跟着一个和江海一般大的光着屁股的男孩。
江海有点尴尬,“婶子,我是江海。”看刘大饼媳妇有点搜寻记忆的茫然样子,江海赶紧道:“我的师父是楚平,就是平哥儿,上次我和师父一起来过的,记起来了吗?”
刘大饼媳妇眼睛一亮,“对了,对了,记起来了。那时你在平哥儿旁边还是个小屁孩,怎么现在这么大了!这都变得不认得了。天!平哥儿呢?现在怎样了?”
刘大饼媳妇怀中的幼儿见了生面孔,停了哭闹,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海。
“我这次过来,就是告诉叔叔婶婶们,我师父几年前已经过世了。师父感念你们,死前还念着你们的好。”说着,将楚平最后时光编的一些小玩意从布包里拿出来,又拿出来一大锭金子!
“天啦!平哥儿这么不幸,还这么有情义,可惜了可惜了!你个小家伙,怎么这么不省事?这种东西是敢拿出来的?平哥儿在村里识得的人多了,你这玩意给我怎么弄?赶紧收了!你也不多有钱,自己留着!”
拿出这锭金子确是江海临时起意,看着刘大饼子大儿子那光裸黑瘦的身体,江海想起四年前鲤河里的自己,不禁有点鼻酸。“这是师父的意思,江海只是依着他。”江海道,“给孩子买件衣衫吧。”
“你说这小子?!”刘大饼子媳妇用手提溜着自已儿子的耳朵:“平哥儿教他们的时候,还好,现在,你看都成什么样了?每天跑,再结实的衣衫也不经他一天折腾!(对自己儿子)你看看你看看,这也是你一般大的兄弟,怎么就这么懂事?平哥儿真的教得好!”
江海怕了这唠叨,赶紧问:“不知刘小葱,葱叔,拉纤的,现在怎样了?”
“葱哥子啊,去年在‘老虎滩’挂了!那个滩,吃了不少人,都说那滩有一只白虎,一年要吃点荤腥!那一次,刘锚也挂在那里了。哎,这都是个命!”
江海心中觉得有点堵,“大饼叔还好吧?”
“好个啥?混个囫囵饱吧,前次去挖矿,也出了人命,村里有几个人得了什么‘咳死’病,连吸口气都只能跪着,看着可怜哪。饼子后面还是去背砚了。背砚虽远点累点,还不至于得这个劳什子的病,等死。他们还有两天就转来了,你要不在这里住着,等他们回转来?”
“不了,婶子,江海这就回转了去。饼子叔也这么努力,怎生还过得这么不易?”
“谁都不易。挖矿,金子都归了上面,背砚,拉纤,都要交税,上山打个猎,也要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