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桃肉送上没多久,便有人送上了惊桃酒。
这是酿酒师最新酿制出来的,饮入口中,如惊雷灌血。
便是这府上最能饮酒的,不过五杯,便也浑身酥麻柔软,沉沉睡去。
顾盼嗅了嗅,只闻到甜甜的桃香,哪里想到这会是酒,便一饮而尽。
第一杯尚不觉得,喝了第二杯,渐渐就上了头。只觉眼前重影,似乎有什么来回飞舞。
伸手欲去抓,才发现浑身无力,竟连手指头也不能动一动了。
脑袋一仰,整个人便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时,已是夜深。
她身上披着一件斗篷,眼中映着的,是漫天星辰。
记不得有多久,没见到这么多星星了。
顾盼痴痴地望了好一会儿,耳中传来丝竹之声。
打算去寻那声音,却是头疼欲裂。
顾盼揉着脑袋,忍不住哼了一声。
便有人奉上一碗热汤茶,粗粗饮了下去,出了一身的汗,倒觉得舒爽许多。
因着夜间有风,顾盼便披着斗篷,往楼上去了。
丝竹声果是从舞台上。
舞台上有一红衣女子,舞姿潇洒利落,眉眼清明,双眉间自有一股英气。
在她身后,坐着一身穿蓝裙的女子,低眉浅笑,手抱琵琶,和以磅礴凌厉的乐曲。
顾盼看得出了神,直至一舞毕,喝彩声响起,方才把她唤醒。
燕平策坐在椅上,手边是一个酒壶。
顾盼心想这小子还懂得享乐,两名女子俱是妙龄,模样又精致,身材又好。
真想转身下楼以免撞破即将的春光,却见一声响,燕平策将酒壶摔在地上。
那酒壶乃是上好的和氏玉雕刻而成,瓶身雕了百马疾驰,每一匹马的神色动作都有着细微的差别。乃是价值连城之物,却被燕平策这么一摔,成了碎片。
顾盼皱眉,心想这小子别是喝多了发酒疯,却见那红衣女子径直上前,跪在了碎片上。
她磕头求道:“请公子饶命。”
燕平策翘着脚,言语中有几分无奈:“无趣,简直无趣。”“我姐妹二人不过贱命,污了公子的眼,罪该万死。可父亲他年事已高,实在受不得这样的苦楚,还请公子饶命。”红衣女子垂着头,顾盼望不见她的表情,却能见到那蓝裙女子眼中满是悲凉与哀愁,
便也驻足,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糟老头自己犯了过错,惹得陛下不快,入了狱找我做什么?”燕平策问道,也不知他表情几何,总之不会太好,因为蓝裙女子浑身一颤,眸中多了几分惊惧。
“求公子饶命。”红衣女子只是重复这句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再起身时,额头已然被磕破,“父亲年事已高,烛曲偏远苦寒,父亲是吃不消的。还求公子开恩,饶了父亲发配之刑。”
“都说了,这是陛下的决断,我也没办法。”燕平策似是有些不耐烦,直接起身便走。
脸上的戾气在看见顾盼的一瞬间消失无踪,转而变得明朗:“姐姐醒了?”
“嗯。”顾盼点点头,视线绕过他望向那姐妹两:“她们是谁?”
“罪人之女,非得逼着我向陛下求情。”燕平策皱眉,似是提及了十分令人厌恶之事,“咱们别管她们了。”
顾盼点点头,转身与燕平策要下楼,忽听身后有人跑动,再回头,那红衣女子已到了他们面前。
她穿着的裙裳并不长,双腿若隐若现,此刻能见到她双膝上鲜血淋漓,还刺入了几块碎玉。
红衣女子跑到他们面前,“扑通”一声便跪下了:“求公子与小姐饶过我父亲,我愿当牛做马,报答二位。”
“当牛做马?愿做我燕家牛马的人海了去了,这么轻易便落到你头上,岂不是便宜你了。”燕平策笑道,笑容灿烂。
“你是谁?父亲犯了什么事,为何来求我弟弟?”
“罪人乃前户部侍郎之女,因着父亲醉酒,在二公子面前胡言”女子话没说完,便被燕平策一脚踹去。
燕平策是个武人,力道自然不小,这一脚,几乎把人踹得飞了出去。
那女子躺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却是无力起身。
蓝裙女子跑上前,失声唤道:“妹妹”
“姐姐,咱们走吧,会有人打扫屋子的。”
顾盼见那蓝裙女子哭得凄惨,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到底怎么回事,若她父亲真犯了大过,也就罢了。若只是得罪你还是算了吧。”
燕平策满脸讶然,似乎对于顾盼这等反应很是不解。
“可是,他骂姐姐。”想到此事,燕平策还是恨得牙痒痒,即便发配边疆,也不足以平他心中之恨。
“只是为了这个?”顾盼抬眼望着他,神色淡然。
“这样还不够?姐姐,他骂你”
“他骂我,你便要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不成?”顾盼反问道,“天下众生,悠悠之口,你堵得完吗?你越这么做,骂我的人越多。”
“那么,就这么放过他了不是?”燕平策知道自家姐姐这个样子,是生气了,气势当即弱了许多,小心地问着。
“我是觉得,这点子事,不至于。若是你觉得还不够,便按你的心意去办便是。”顾盼淡淡说完,转身便走。
燕平策这下急了,连忙追了上去:“姐姐说的是,就按姐姐说的做。是瑾怀不好,姐姐可别生气。”
顾盼只是不语,往前走着,急得燕平策上蹿下跳。
到最后,顾盼回了院中,给了燕平策一个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