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即将枯萎的花朵,在最后一刻,竭尽全力地散发出自己所有的光彩。
谢彬不知自己是否病入膏肓了,竟在这样一张虚弱苍白的脸上,察觉出一丝美来。
一丝名唤绝望的凄美。
视线不经意地移到她隆起的腹部,谢彬含笑道:“姑娘的身子,越发重了才是。”
顾盼闻言,低头望去。
也是,为了孩子,她得撑住。
可是,这个孩子,该不该要?
顾盼心中一骇,为什么在事情的真相尚未清楚之前,她就已经犹豫着是否该给这个孩子判死刑?
那都是假的啊,别让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扰乱了心神。
见顾盼面露痛苦之色,谢彬想了想,出言告辞,顾盼却没听见。
他滑动轮椅出了门,讲楚宫遥唤来,细细地交代了一番,方才走了。
“主子,属下发现一处地方,花开得可好了,要不要去看看?”楚宫遥走了进来,言语中带了几分小心。
顾盼望着她,犹豫半晌,终究没有问出口。
是了,一早便决定要相信宋长束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于是笑道:“我现在没什么力气,等我休息几日吃些东西再去吧。”
“那属下伺候主子睡了?”楚宫遥问道,顾盼点点头,自去床榻上睡了。
许是做出了决定,她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再没被梦境所打扰。
随后几日,也尽力配合林青淮的治疗,状况也渐渐好了起来。
不料这日,来了个不速之客。
白秋渡。
见到顾盼,他似也有几分惊讶:“嫂夫人的脸色看起来不错。”
“你很失望吗?”顾盼看着他的神色,颇为不解。
难不成自己应该面如死灰,一副活不了多久了的样子?
不过她前段时间好像的确是这样没错。“有人想方法给在下递了封信,告知嫂夫人的位置,只说嫂夫人病入膏肓,托我千万来一看。如今看来,嫂夫人虽有几分憔悴,却无大碍,更不至于命不久矣一说。”白秋杜道,不知怎么,顾盼总觉得
他的语气怪怪的。
“给你递信?谁啊?”
白秋杜不语,只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顾盼。
顾盼一见,便笑了。
这是谢彬的字迹。
见她笑得面若桃花,白秋杜的面色越发差了起来:“燕姑娘本事高强,身旁又有如此多高手相助,自然不会有事的。”
从嫂夫人跳跃到姑娘,再怎么傻也知道其中有问题。
看着白秋杜眼中的愤怒与讥讽,顾盼略想了想,大概知道症结所在。
“既然姑娘无恙,在下便告辞了。”
“白御医等等。”顾盼急忙唤道,却见白秋杜没好气道:“姑娘放心,白某并非多舌之辈,不会将此地说出。”
“不是这个意思。”顾盼含笑,也不与他生气,“只是屋中有一人昏迷不醒,御医既然来了,不如大发慈悲,诊治一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白某人不信佛。”白秋杜道,却是止了脚步。
顾盼会意,引着他进了屋中。
看见床上躺着的宋长束时,白秋杜一惊,手中药箱险些拿不稳:“是你救的?”
难得见他失态,顾盼倒觉得有趣,忽听这么一问,便笑道:“妾身哪有这个本事,都是身旁高人所助。”
白秋杜不语,只是上前与宋长束把脉,眉头虽然皱了几分,可从神色上来看,似乎没什么大的要紧。
“如何?”待白秋杜收了手,顾盼方紧张地问出声。
“嫂夫人身边,果然高手云集。”白秋杜道。
“咱能过了这茬么?”顾盼无奈道,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救治及时,用药准确狠辣。燕璋受了这样重的伤,竟然能保住性命,实属不易。”白秋杜道,顾盼听闻,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若是不出意外,便也是这两日的事了。”白秋杜说着,看了一眼满是欣喜的顾盼,又道,“不过,若是可以,叫那位懂医的先生用些安神的药,叫燕璋晚几日再醒来。至少,要在下月初三之后。”
“为什么?”顾盼不解,今儿已经二十八了。
距下月初三,也不过五天。“宋家一事,已有了定夺。宋老将军被斩于阵前,余下相关人等,下月初三,于菜市口斩首。”白秋杜说着,不顾对面的人多么震惊,继续道,“若是那时他醒着,必定要去救人。他虽无姓名之虞,可伤
得如此重,日常起居都需人照顾,遑论动武。若是不让他去救,他定难过自责,反而对伤无益,所以,不能叫他醒来。”
“叫谁”宋长束的声音猛然响起,将两人都唬了一跳,齐齐望去,宋长束已然睁开双眼,正望着他们。
顾盼连忙凑了上去:“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
宋长束一笑,双唇微微开合,似在说些什么。
顾盼附耳去听,听得支离破碎的一个“水”字。
当即反身去桌上倒了杯茶,扶着宋长束起来给他喝了。
白秋杜再拿起宋长束的手把脉:“你倒醒得快。”
宋长束半靠着顾盼,略微缓过来些许,便笑道:“不然呢,别打量我没听见,你骗我夫人不让我醒来,好将她勾引去了,是吧。”
“也就你将这般粗鲁的女子当作至宝。”
“喂喂,我哪里粗鲁了啊!”顾盼不乐意道,要不是还扶着宋长束,她就一脚踹过去了。
“别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