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鸿飞尴尬一笑,他虽一早知晓自家大小姐失忆之后,性情与以往大不相同。
可今日真正见到了,感受到了,还是觉得惊惶和难以接受。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习惯原来那个不苟言笑,酷厉风行的“修罗厉鬼”。
别太客气?
顾盼一怔。
这还叫她有些不能理解,不过想想,展鸿飞跟着燕梓桑应当时日不短了,更为习惯燕梓桑的性格也是正常的。
顾盼想了想从林青淮等人口中听说的燕梓桑的形象,便面无表情,声线也不带一丝弧度:“此事,便全权交由你负责,不得出一丝错漏。”
“是。”展鸿飞正色道,随即起身外出。
果然还是这样的大小姐叫人舒心。
此时宋长束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整个人躺在那处,面如死灰,好似一具没了气息的尸首。
顾盼望着这样的宋长束,只觉得心慌,视线一刻也不敢移开。仿佛只要一时不得注意,宋长束便会彻底消失一般。
“主子,歇息一会儿吧,你一晚上没睡。”苏胭渺道,顾盼摇了摇头:“城门开后,叫青淮混进去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盼道,林青淮正要应声,展鸿飞却又进来了:“有一事,需得向大小姐请示。”
“说。”“天寰赌坊的规模虽不算大,在周遭也有一定的人知晓。如今宋府前脚才出了事,后脚天寰就闭门不营业,容易引起怀疑。属下想着,留几个人在此听大小姐吩咐,其余的先回去,赌坊里龙蛇混杂,也
容易打听消息一些。”
“嗯。”顾盼点点头,“另外千万要小心,我这里一时半晌也没什么。你们切莫过于记挂,三两日的便来一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展鸿飞道,点了六个人留下,带着剩下的人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宫遥,你和青淮还是进城一趟,不说别的,食物和药得采买一些,再买些衣裳被褥。虽入了春,可晚间还是凉得很我这里还有十来两碎银子,你们尽量着买。”“还有呢主子。”苏胭渺说着,拿出一个小布包袱出来,“昨日属下在公主赏的那一箱子首饰珠宝中,发现一张纸条,叫将这些珠宝放在一处,好生看管。当时只觉奇怪,却未来得及与主子说,只收拾好
了,本想等着第二日再回禀主子,没成想晚间便出了事。临走时,属下随手拿了。”
顾盼让苏胭渺将包袱打开来看,琳琅满目,一个个皆精致不已,随意一小件,便足够百十来户庄家人一年的用度。
向来宜舒一早便考虑周全了。
顾盼长叹一声,自己竟还不信她,竟还没提起警惕心,才闹了个措手不及。“对了,宫遥,一会儿你先去东宫一趟,将之小产之事,说个清楚,想办法把她也接出来。楚帝这般明目张胆的对付宋家,对她应当也不会留什么情面,再在东宫待着,太过危险。”顾盼道,苏胭渺想
了想,大着胆子道:
“主子若相信,还是叫属下去吧。宫遥在东宫时,未免张扬了些,此刻再出现,反而不妥。胭渺性子不同,是没几个人记得的,再易容一二,反而稳妥一些。”
“就是。”楚宫遥道,“潜进什么地方去这种事,胭渺来做是最合适的。”楚宫遥笑道,双手握住苏胭渺的双肩。
顾盼点点头,虽觉自己啰嗦,可还是忍不住要再说一遍:“千万记得,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优先。事到如今,我可不能再让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出了差错。”
“主子放心吧,就胭渺这我见犹怜的模样,谁忍心对她不好呢?”楚宫遥打趣着,苏胭渺当即脸就红了,推了她一把,也是没什么力气的。
最后,顾盼选了几件不怎么起眼的首饰,叫林青淮他们去城中当了,再买些日常用品回来。
在宋家的事有个结果之前,他们只怕都得呆在这。
呆在此处,顾盼其实也有几分犹疑。
这里毕竟是胡彬常来的地方。
倘或他们被发现,那么胡彬会不会受到牵连?
想了想,又命人外出,寻找可有适合藏身的地方。
这种时候,还是尽量少给旁人添乱为妙。
下午时候,苏胭渺先回来了。
却只孤身一人。
“宜舒人呢?”顾盼惊讶道,“是你一人带不回来?可与之定了什么计划没有,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公主说,她不离开,还请主子快回陈国为妙。”
“不走?为什么?你与她说过,那孩子是怎么死的没有。”顾盼大为不解,忙问道。
“属下一五一十的说了。”
“宜舒是什么反应?”
“公主大哭一场,几度晕厥过去,站也站不稳,只瘫倒在地,抽搐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勉强缓过来些许。”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走?枕边人如此阴狠歹毒,她竟不怕?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顾盼不解,若换了是她,无论如何也要逃离这样一个可怖的地方,宜舒怎么还想着留下?“公主说,她是帝王之女,远嫁他国,为着是两国邦交友好。若她私自逃了,只会引起两国战乱,受苦的是两国无辜的百姓。为了陛下的期许,为了百姓的安康,她不能逃。”苏胭渺道,学着宜舒的模
样,顾盼甚至都能听得出淡漠的语气中带着的那一丝绝望。“楚帝既然能下得手除去她腹中孩儿,便表明了这所谓的邦交不过一时缓兵之计,待休养生息之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