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上又在精简人员了,文件上说,每个科室只留用一位负责人,其余的一律下岗。这样,李刚和梦雪不用说就双双下岗了。可老明子没有下岗,他还在岗位上,李刚就纳闷了,他几次到书记办公室去理论,说:“一个科室只留一个负责人,为啥李天明没下岗?”
书记看着李刚,端起一杯茶,用嘴吹了吹,浅浅地喝了一小口,把喝到嘴里的一瓣茶叶狠狠地吐在地上,说:“李天明吗,他,他能写文章,你能写吗?你如果要是能写,你也留下!”
李刚想想,也是啊,老明子这些年为了写那些狗屁文章,每天呕心沥血地,把头发都写白了,换上自己,怎么能干得了这种不要命的活儿!他还想再说点儿啥,张了张嘴不吭了。
李刚从书记办公室出来,走到老明子办公室门口,腿一软,一下子就摊坐在了地上。
老明子在办公室听到走廊有动静,好像是有人摔在了地上,赶紧开门去看,一看,惊叫一声,说:“李刚啊,你这是怎么了?”
李刚的小脸黄黄的,说:“没事,老明子,我没事。”
老明子把李刚搀到了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水,说:“李刚,你这是怎么了?为啥在走廊上坐着?”
李刚着急地说:“我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啊?我和梦雪都下岗了,我们怎么办啊!”
老明子叹了口气说:“嗨,这形势闹的,怎么说下岗一下子都叫下岗了!”
李刚说:“你不是还没有下吗?”
老明子笑笑说:“我没下,你以为我的脸比你大啊?这是书记的自传还没写完,还有,如果叫我下了,那出去发个言,讲个话,谁给他写啊?!”
李刚想了想,说:“也是,他们当官的哪能吃了这苦!”
李刚回到家,看见梦雪在哭,哭得两眼都红了,边哭边说:“李刚,怎么办?怎么办啊?这下可好了,咱们家一个能挣钱的也没有了,往后这日子喝西北风吧!”
李刚低着头,无可奈何地坐在一旁,也不知说啥好。
梦雪哭了一会儿,又说:“李刚,你倒是说怎么办啊?”
李刚说:“不行我外出打工吧,我的一个战友在深圳,我想法跟他联系联系,如果联系上了,我就去找我的战友。”
梦雪一听李刚说去打工,止住了哭,说:“去深圳?跑那么远!”
李刚说:“不出去怎么行,你说在家门口能挣到钱吗?”
梦雪不说话了。
李刚想等刘桠枝的电话,可现在自己下岗不上班了,就是刘桠枝打来电话,自己不在办公室,这电话也接不到。怎么办?当时自己没有手机,也没留刘桠枝的电话号码。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在家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儿,他突然想起了县工办主任孙白毛,他那里一定有刘桠枝的手机号,想到此,他就到县城去了。
到了县城孙白毛办公室,孙白毛没在,一打听,孙白毛下基层去了,要下午才能回来。没办法,李刚只好在县城瞎逛游,逛到了中午,自己在小地摊上吃了碗面条,又逛游到下午三点,等机关的人都上班了,他才去找孙白毛。
这次,孙白毛果然在,他正喝着茶,好像刚睡醒午觉,一脸癔癔症症的样子。李刚笑着说:“孙主任,喝茶呢?”
孙白毛一看是李刚,有些惊讶地说:“呀,李刚啊,你怎么来了?”
李刚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孙白毛一边说:“坐坐,”一边拿烟给李刚。
李刚坐下,用打火机点着烟,抽了一口,说:“孙主任近来可好?”
孙白毛淡淡一笑,说:“好,好,每天也没啥事,就是到下边企业转转,瞎忙,瞎忙!”说罢,又问,“李刚,你怎么样?还好吧!”
李刚抽了一口烟,叹着气说:“好什么啊,下岗喽。”
孙白毛惊讶地说:“下岗了?”
李刚说:“嗯,一个部门只留一个负责人,其余的全下了。”
孙白毛说:“那咋办?”
李刚苦苦一笑,说:“能咋办?在家待着吧。”
孙白毛说:“在家待着?这年轻轻的,在家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一会儿,孙白毛又说,“不行这样吧,我跟我底下的企业打个招呼,你到他们那里干吧?”
李刚一听孙白毛这样说,精神劲儿来了,说:“好啊,你问问,看我能干什么?”
孙白毛说:“县办企业没啥好企业,有开山崩石头的石料厂,有小煤窑,有砖厂,还有就是塑料颗粒厂、橡胶厂、涂料厂,再了就是建筑队,盖房子的,基本上就这些,到了那里也都是出力的。”说完,看了看李刚,又摇摇头说,“我觉得你这武装部的大部长干不了!”
李刚摇摇头,说:“干活啊,那我可真干不了。”
孙白毛说:“李刚,这些厂都是集体企业、甚至是私营企业,人家好活儿都是用的自己人,外边靠关系进来的,大都是做苦力,就这样都很难说能进去。”
李刚说:“我知道。说实话,我真干不了苦力活儿。”
孙白毛说:“我想也是,那你咋办?”
李刚说:“我想问问,你有刘桠枝的电话吗?”
孙白毛说:“怎么,你想去找她?”
李刚说:“倒也不是,就想问问看她有什么路子没有。”
孙白毛说:“她的电话号码我这里有,就是好长时间没有跟她联系了。”
李刚说:“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抽时间我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