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闻言,心中哀嚎一声,再一看案上摆着的两副字,左边是殷重华所写的,右边是自己写的她自觉什么自尊心也没有了,只是沮丧的头,想一想,才道“大姐姐,我给你做个心吃可好”
乳白酪浆与粉饼糅合,蒸制成酥。酥浆粘稠雪白,再加入鲜红的山莓,成绯红色。绯红色的酥落在碧玉碗中,红液绿底,拂之滴而不漏,只见袅袅蒸汽飘散,香甜之气在空气中荡,纤纤素手用银勺舀至盘中白色糕上,再以玉盘相盛
只见得光华璀璨,绯红雪白金黄相兼,滴渐凝固在盘中。不但好看,闻着香。
芳菲转过来,笑盈盈道“这是金玉玛瑙酥,我前几日跟三姐姐学的,就是没有领会精髓,大姐姐你尝尝可要给我如实提些意见。”
大盛朝的贵家女子都会学一些精巧的厨艺,以备出阁之后偶尔露两手,或是孝敬公婆,或是笼络郎君,都甚是必要之技能。
殷重华难得见芳菲肯下厨,当即便赞赏道“这个酥我还没有在玉葵那里尝过,不过看你展露的这一手,就知道你肯定是下了些功夫的。七妹妹,你可算长大了,也开始懂事了。”
芳菲一听她后这句话,便知道她想岔了,连忙辩解道“大姐姐,我就是觉得以前自己不学无术,什么都不会做。现在想好歹改一改,学做酥就是为了在外祖母跟前尽尽孝心,绝不是为了什么旁的。”
殷重华淡然一笑,颔首道“我当然知道你心思单纯,根本就不想引人注目。那日花神节我一再交待你打扮的娇俏些,可是你到底还是没听姐姐的。不过芳菲,你马上也就十六岁了,这亲事不能再拖,否则,以后可让爹爹和两位叔父如何去跟你母亲交待呢”
芳菲犹豫了一下,一面将玉碗里的酥送到殷重华跟前,又递了一柄精巧的银勺给她,一面飞的斟酌着言辞,试探道“可是,咱们洛城也有冰玉堂,我听说,那里面的女子,都是自梳不嫁的”
“七妹此事万万不可,我那日虽与你说起,为女子出嫁之后种种辛劳,无法与在闺中父母跟前做女儿的自在乐相提并论,可是夫妇结合,生儿育女,繁衍子嗣,又是人之大的lún_lǐ纲常。再则七妹你生的如此容貌秀美,又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将来去到夫家,也必定会被娇宠呵护,又何需心灰至此,忽然想着要终身不嫁呢”
芳菲叹口气,看了看殷重华的一脸肃然,后垂下眼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可是我从小就被预言为不祥之人,就连跟我定亲的徐家郎君也早早被我克死了,如今就算想说亲,也没人愿意呀。再则看琼枝姐姐,她那未来夫君孙”
“七妹你不要如此妄自菲薄,什么不祥之人,这种预言我们是从来不信的。至于你五姐姐,她”
殷重华说道殷琼枝这里,有些犹豫了停住了口。幸而此时她身边的丫鬟过来,说是大夫人请她过去有些事情商议,殷重华便就势告辞。
苏玲珑收到那姓肖的中间人传来的口信,也没怎么震怒,就在陈府的花园里见了孙同翰。
听他兜来兜去的一番话,无非就是想从自己这里多索取一些利益,她遂嫣然一笑,以绢扇掩面矜持道“孙公子所提的要求,的确并不过分。若真能如公子所言,此后你能拿住殷府满门的命脉,那这洛城盐税司少使的官衔,于你实在是应该。不过倘若公子将这事给办砸了,可有想到后果如何”
孙同翰盯着她那双水光粼粼的眼眸,暗道这么一个妙人儿自己却不得享用,真是可惜了。嘴里却毫不犹豫,只道“决计不可能,孙某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误了大将军和夫人的正事。”
“那好,我就拭目以待了。”
苏玲珑说完,示意人送客,待来人走后便让人去请陈夫人。
“哎呀女郎,可是巧,我这也刚想来找你呢那件事,有眉目了”
苏玲珑喝着手里这盏茶,安静的听陈夫人用夸张的语气说完她探听得来的消息,直到后才添补上一句“这么说来,殷家那丫头竟打算堕了这胎”
果然,孙同翰就是个酒囊饭袋亏得没相信他那些鬼话,不然后面愈发的难以收拾。
可笑他还十拿九稳,等着殷家的人上门来求她迎娶殷琼枝呢,结果人家自己早识穿了他的真面目,压根就不想把这孽种生下来
没想到,这殷琼枝倒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角色
陈夫人道“那姓马的医婆早前就是干这一行当的,以前她也求过我两,都是户司核查的时候,她被人暗中举报了要被销籍。我因见她也没弄出人命,再加上这种事情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帮了她一把。这些话是她自己个老老实实跟我掏的心窝子,说是前天一大早,殷府就有个小丫头带着银子来找了她,只说要她好好配药,其他的话半个字也不肯吐露。她答应了今天晚上将药送去殷府后门,我看时间剩下不多,便忙着过来告诉女郎。”
“今晚什么时候”
“亥时一刻。”
“这么晚”苏玲珑闻言微微有些惊诧。
“是啊,马医婆也觉得这个时辰有太晚了,她来时怕路上不安全。可那小丫鬟说,早了怕被人发现,所以坚持一定要这个。”
“行了,这辛苦你了。陈夫人你放心,我这就写信给姨母,让她提早准备一下。”
陈夫人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苏玲珑待她一走,就收敛了神色,冷笑道“亥时一刻这个倒是好的很,正是男盗女娼偷鸡摸狗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