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成名之舞时便戴着这朵牡丹头花儿,至此成为个人标配,逢舞必戴。褪花时的老鸨将她捧上天,外界的公子纨绔将她吹上天,连花不如都觉得,她的姑娘是天仙似的人物。她呆呆地望着被自己打碎的玉石牡丹,一瞬间大脑空白,下一刻朝璇玑跪下,哭道:“姑娘,你打死我吧!”
“打死什么?你又说什么胡话。”璇玑扶起她。
花不如脸色惨白,道:“妈妈,妈妈会打死我的……”
璇玑瞪眼:“她敢?”她风轻云淡地扫了一眼那堆尸体,道:“一个破头花儿,值得我的人拿命赔么?”她握紧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拭去她颊上的泪,安抚道:“不如不如,我给你取名花不如,便是告诉你万物不如你,而非你不如万物……”
“姑娘……”
璇玑揉了揉额头,对书生道:“也没功夫现打一副出来。不知公子可行个方便,替我去隔壁花圃摘朵春山贯雪来?”
书生的脸再次红了,璇玑道:“璇玑足不出户,对园子不熟,方劳请公子,既公子不便,璇玑……”
“不是,我……我……”书生解释不便,转身跑了。璇玑正要埋汰这个书呆子,转眼人却回来了,递来一朵上好的春山贯雪,连指尖都在抖。
有趣,太有趣了,这人有意思得很。她见过无数谄媚贴来的男人,也见过羞侮她来自证清高的男人,这个书生拘谨笨拙得让人耳目一新。她接过牡丹,笑道:“多谢公子,届时璇玑一舞,公子可别错过。”
她领着花不如进了屋子。直到二人走进屋子许久,巡园的小厮急冲冲跑来:“哎哟喂我的窦大将军,你怎跑这来了,我们王爷早在厢房恭候您多时了。”
“啊?啊……对不住……”
璇玑的舞作为压轴,出场时,月上西山。台下战士酒意正酣,璇玑于一片欢呼哨声里出场,转眄流精,寻找黄昏时那个书生。
窦靖夷同容情、容玄书房相会,落席时,璇玑舞蹈将艾。
祁王容情挥舞他的小破扇,道:“本王听说她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儿,一舞《悲思陶》名动天下,如今看来……”
窦靖夷点头,发出极轻的声音:“嗯。”
容情一愣,旋即乐呵呵摇着小破扇道:“连你也觉得,那定是极美了。不过《悲思陶》到底是下里巴人,本王特让她照《诗》中的《南有嘉鱼》编排舞步,替你接风洗尘,你觉得如何?”
窦靖夷还未回答,一团水红物什飞跃怀里。
是朵牡丹,他往台上望去,璇玑一舞毕,四目相对,对他咯咯一笑。不知是妆容或是天生,她眼角垂着三滴水红的痣,像朱砂,像芙蓉泣泪,像三粒红尘种。她远远扫望过来,斜飞入鬓的美目绽开明媚而精致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