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孙们从学说话起,便有识字明理的保母在旁引导,这些保母并非管他们日常生活穿戴的奶娘,而是教导他们礼仪、规矩的女官。
因此皇孙们打小儿就晓得,要敬重有本领的人,更要敬重自个儿的师傅。
沐三与昭仁在骑射上头都不算顶尖,但教这群孩子绰绰有余,他们学东西也学得飞快。原本百合还担忧昭仁与沐三两个都未婚,这样会不会有碍名声,还是周王妃说:“都是一家子亲戚,哪里讲究那么多?他们两个打小儿也是一道长起来,我原先还属意清汲做咱们家昭仁的仪宾,不想先
是长平下降沐王府,再是昭仁不肯成婚,有几个月我愁得整晚睡不着觉,还是后头皇嫂与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能压着昭仁成婚,还能强令她快活起来不成?”
周王妃极爱子女,对昭仁这个yòu_nǚ更是十分溺爱,不肯强逼她,是以昭仁才能快活到如今。
百合笑道:“还是母妃豁达。”
若是在她们乡下地界,休说昭仁这样的大姑娘能跟沐三一道玩耍,只她将近二十岁还不成婚,就要引来多少风言风语哩。
这世上的事,站得越高的人才看得越远,只有在泥潭里打滚的人,才会视别人与自个儿的不一样为叛逆,定要将她们逼死才肯罢休。
周王妃与百合说起太子:“青哥儿前儿才来信,道是船队才到山东地界,再要从陆路往泰山,还不晓得要花多少日子。”百合点头道:“太子殿下带的人多,可不是走不快?原先大年在家时,有时出门去外头做生意,也有一走两三个月的哩,长的能有半年,那时候他还不会写信,我也不晓得他走到哪里,真是提心吊胆,
没一日安心。”
“民间日子清苦,真是苦了你。”周王妃叹口气,“此次烜哥儿跟着青哥儿,你大可放心。”
到晚间,下头奉上磨得极细的珍珠粉,拿芦荟汁调匀,孩子们洗完澡,便均匀地抹一层在脸上、身上,他们都嫌这东西黏糊糊的难受,不大满意地去睡觉,连趁着萤火虫微光打闹的心思都没有。
次日一早起来,周王妃抱着他们一个一个端详:“这是……白了点?”
百合也不大确定,看着是白了些,又似乎没有,还同昨日一样黑,只得笑道:“一日哪能看得出效用?这芦荟珍珠粉,总得用上十来天才有效。”
周王妃这才点点头,和圳他们几个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那岂不是说,他们总有十来日不得出门?
好在他们在屋子里还没困两日,皇帝与信王忽然驾临,众人都唬一跳,连忙去接驾,含芷老远就御辇挥手:“皇祖父,祖父!”天启皇帝与信王同乘御辇,听见含芷大喊大叫,叫人把她抱上车,含芷高兴地扯两位祖父的胡子,皇帝乐呵呵地随他去,信王连忙护住颔下几缕美髯,皇帝不禁看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那样爱美。
”
信王只当听不见,握着含芷的小手才要说话,忽然觉得不对:他老人家一双手白皙若玉管,这会子含芷的小手躺在他手心里,竟明显黑出一大截。
信王连忙问怎么回事。含芷人才多大,哪里说得清其中门道,跺脚大喊:“我们白着呢!”这是宜安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