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贼!狗贼!虫豸!畜生!……”在陈锦的叫骂中,马逢知的物种属性在不断发生变化,但这都无法改变一个可怕的事实——马逢知有大概率在南昌陷落之后存活,而陈锦有大概率死在这里!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真该一刀剁了马贼!”气急败坏的陈锦已经开始怀疑马逢知和逆贼勾结,故意捣乱来换取活命了,但这依然没有什么意义,他甚至没有任何资格知道这背后到底有没有交易,尤其是当城内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城外的喊杀声由远及近的时候,催命的绞索正迅速地勒紧。
“跟随本官杀出去的,每人送三个前程!”陈锦的画出的大饼从来没有这么大,却也同样从来没有这么无力,假满洲兵的士气如同陷入烂泥的蛤蟆,勉强扑腾几下证明还没死球,但要想蹦出来那是痴心妄想。而讽刺的是这时候维系陈锦手下能控制的部分军队最后的精神支柱居然是——绿营兵和壮丁们对假满洲兵们的仇恨!一声搞过一声的“杀假鞑子!”才面前维持了这支陷入泥潭的军队,暂时还没彻底崩溃。
“反了,都反了!一群狗娘养的全是叛贼!连苦力也反了,这还有没有天理?”陈锦现在分明看到大批大批的绿营辅兵拿竹竿、木棍、甚至石头之类的简陋兵器,对着往日里耀武扬威的假满洲兵们又戳又抽又砸,那些吓破的胆的家伙,居然被往日里杀之如同杀狗的弱者吓的步步后退。如果有假满洲兵倒下,绿营辅兵马上会缴获他们的兵器,以至于战斗力如果滚雪球一般迅速增大。这种此消彼长的后果假满洲兵们逐渐被分割成小的部分,然后被潮水一般的绿营兵所吞没。
“不要各自为战,到本官这边来,一起杀出一条血路!统统有赏,重重地赏!”应该说陈锦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临阵指挥还是有点用的,逐渐集结起来的假满洲兵确实发挥出比倒戈的绿营兵更高的战斗力,一时间城内形势再次逆转,大清江西巡抚带着一拨子兵杀出重围似乎已成定局,但就在此时,城墙被巨炮轰出大豁口之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杀戮与冲锋之声,这场战斗中的真正强势一方,终于冲入了南昌府城。
“一拜昊天,二拜后土,我军必胜,斩妖除魔!”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冲进来的大军中有相对少量的火铳手,绝对多量的则是黑压压一大片的长矛兵。一时间那城墙大豁口仿佛被洪水冲破的大坝,奔涌而出的“浪涛”简直无穷无尽。至于城内的假满洲兵防线,则如同松软的泥土被流水冲开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与此同时,那些本来被打成下风的倒戈绿营兵如同吃了大力丸一般,重新把握住战场的局势。假满洲兵原先向外冲杀的“矛头”迅速变软、变细,消融在血泊之中,而后面的“矛身”也被逐渐压缩,最终变成一片困兽犹斗的小小区域。
至于随后的攻坚战斗,那真是让专业的人来才行。
古代中国多数房屋是土木结构,尤其是在南方“土”的比例更少,“木”(包括竹)的比例更多。这看起来是针对火攻爱好者的一项福利,只要烧就是了,但就算不考虑火攻本身造成的战利品损失,光一个火势随便扩散不好控制就很难办了。如果是想着饱掠一番就走也就罢了,明明是想长期占领,把城内硬生生烧成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于是乎那些新入伍的江西老表和倒戈的绿营兵们都喜闻乐见地看到了一出“爆破鬼才如何拆塔”……好吧,其实就是爆破技术如何摧毁那些被假满洲兵们盘踞的院落门户的表演。由于黑火药中掺入了更多烈性的硝化纤维,这些爆破用的“棺材”可以小到让人不敢相信能炸开门的地步,但它就是炸开了,那魔怪级的庞大火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院门洞开都是如假包换的事实,谁也否认不了。
然后……然后当然是冲进去把里面的假满洲兵连同各种“章京”一起屠了啊。倒戈的绿营兵现在巴不得多杀点人做投名状,好和过去的身份彻底切割,而那些江西老表新兵们在刻骨的仇恨和对战利品的渴望驱使下,用长矛捅人更是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至于那些火铳手,依然主要做着维持秩序、防止哄抢等工作,毕竟到目前位置,假满洲兵们盘踞的宅院里还没有一个值得他们出手摆平的。
狗剩和老癞混迹于倒戈的绿营兵中,为了表示忠心都剪掉了辫子,其中狗剩拿着一把造型夸张、满是豁口,肯定是砍人砍到骨头的次数太多的大刀,而老癞则拿着一根从假满洲兵手里缴获的铁矛,按理说这两个武器对于他们来说都过于沉重,并不趁手,可你要他们放弃手中的家伙,那绝对会和你拼命,原因无他——人在战斗中的血性一旦击发出来了,要平息下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杀人!比干活爽利!这则是大刀狗剩、铁矛老癞根本停不下来的另一个原因。没错,杀人确实比干活简单,手快的话一下就解决问题,哪像干活一样没日没夜的死熬、费力?更不用说往日里凶神恶煞的假满洲兵居然能被他俩砍死,这根本就是弱者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强者,那种自尊心、自信心暴涨会引起多巴胺的大量分泌,效果和磕了药也差不太多。于是乎极为亢奋的大刀狗剩和战争沉醉的老癞杀的那叫一个痛快,人头飞起来,血液喷出来的感觉居然这么好!大量的多巴胺分泌还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疲倦的产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