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名字听起来很神棍,但事实上很务实也很接底气,因为这东西其实是针对长江中游泛滥的血吸虫病而进行的杀灭、深埋钉螺运动,而这一切,都开始于洛英拜托米豆从鄱阳湖区带回来的钉螺样本,以及从其中取出来的尾蚴。
“鄱阳、洞庭两湖区域泛滥的大肚子病,其罪魁祸首就是这些可憎的妖虫!它们的幼体寄生在钉螺之上,通过疫水感染人体,钻入肝脏,吮吸血肉,把好端端的人变成了废物!消灭那些钉螺,让可憎的妖虫无处可藏!这就是昊天之道!后土之慈!”
大批大批的医疗队进驻鄱阳湖区,教导、敦促百姓捕捉、杀灭、深埋那些血吸虫的中间宿主,可悲也可恨的钉螺。这是洛英刷声望的一种方式,却也是极大的善行,“华佗无奈小虫何”可不是白说说的,在血吸虫肆虐最为严重的鄱阳湖、洞庭湖地区,任何能降低感染率、发病率的行为都可能被传诵和神化,“昊天、后土的信徒从来不瞎念经,他们是真的干实事”的印象也逐渐形成,一个更大的网络体系在逐步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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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一段“休战”时间中,毛雄辉和洛英所做的事情都是化腐朽为神奇,那么陈锦、马逢知这边可谓是在加速腐朽之中。
明明以为看透了毛贼急功近利,大失民心,必然败亡的本质,明明在制造谣言和铸造假币的过程中出力甚多,明明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结果却是各种简单的粗暴的被打脸、各种打脸、花样打脸。马逢知这种已成丧家之犬的失势之人反正也不要脸了,而陈锦这种爱惜羽毛、注重名誉的“儒将”(他自称的)和“智将”(依然是他自称的),却觉得老脸真挂不住了。
如果说这几个月来陈锦干成了什么事,那么就是在南昌府城里各种严查“通贼妖人”“从贼逆党”,这种严查非但推导不出来这位江西巡抚手腕子硬,反倒体现出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恐惧,陈锦怕,陈锦实在是怕啊,而恰恰是由于这种怕,他巴不得把一切和毛贼、妖女有关的东西都赶出自己的视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毛贼、妖女那边来的东西有市场、有销路,那么就真的如同野草一般,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就算是放火也无非是减缓了再生速度。这些有市场、有销路的存在并不一定是具体的、有型的货物,也可以是精神层面的寄托,在喜闻乐见的“镇江侯总打胜仗,是因为有神仙在天上护佑着”、“昊天教圣姑就是神仙派下来斩妖除魔的”的逻辑支持下,南昌府城附近的昊天教组织发展那是怎一个“快”字了得。而在这种迅速的发展,最为纠结的是那群低阶军头们,他们的军队里有多少“一拜昊天、二拜后土”的人,军头们自己心知肚明,但他们又不敢大开杀戒,否则哪天睡着了脑袋和身子分了家都不一定。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忽悠上司”、“得过且过”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于是乎陈锦得到的汇报都是“军中没有信妖教的”、“有那么几个都被小人砍了”,好一派“安全”的景象,而实际上,南昌府城的民众、驻军兵丁正在读一个名曰“一拜昊天、二拜后土,砍了陈贼,剁了马贼”的大技能,这个技能还没读条完成前一切“正常”,而当读条完成的时候,根本就是瞬间的天崩。
随着秋日寒意的越来越深重,“那一天”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