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陈永华第一次听到夏完淳说这话的时候(好吧,夏完淳是被跟毛雄辉带坏了),觉得匪气十足,多少有点玷污小隐先生的“神童”、“高士”形象的意思,但到了现在,他倒是觉得这句话是否解气,也十分“念头通达”,毕竟他虽然来不及细睹安庆府城内的惨状,但那城内肆虐蔓延的黑烟、码头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至于混凝土链弹……陈永华给这玩意起了个名字叫“碎魄绞”,没错,相比于依靠爆炸后四处飞溅的开花弹、单纯一力道(动能)砸人的实心弹相比,链弹的威力更多的在那一根铁制绞索的疯狂旋转上,而那绞碎的过程,陈永华可是用千里观山镜全程观看的。
纷飞的血,迸溅的肉,崩碎的骨头……太多的敌兵如同田里成熟的庄稼一般被齐齐地“收割”,至于他们脚下的木船,在炮轰之下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十艘参与追击的蒸汽明轮船如同十柄沉重的大锤,而正在逃亡的两百来艘敌船就如同发育不全的薄皮核桃,仅仅一轮混凝土链弹齐射就让敌方船队损失惨重了,更不用说还有第二轮,第三轮!
这完全是没有悬念的碾压式战斗,至于空中力量的出击也只是为了加速这一场战斗结束的速度。人力飞艇平时的航速并不高,续航能力也不强,但它们现在已经被蒸汽明轮船带上了不慢的速度,只要再拼上一把力,飞到逃亡船队的上空并不成问题,而何况随着技术的改进,空中轰炸这样事情也有了更远的“射程”。
没错,就是当初在济南会战中对三藩联军使用了“神火飞鸦”,只不过是统一精确生产,更规整,在滑翔过程中更“直”。对于袁通和四妮这一组双人飞艇战队来说,他们完全可以在距离地方船队还有数百步的时候释放神火飞鸦,当那些闪烁着通红火光的存在飞进敌船群中,就算是落在水面上,它上面依托于南洋火油精炼产物的烈火也有引燃船只碎片的可能。
火火火,冲天之火,愤怒之火,至少六艘双人飞艇在释放神火飞鸦,这些批量生产的纵火型一次性小滑翔机确实达到了它们设计上的目的,当然被混凝土链弹打碎后的木船内部结构暴露,表面积更大、更易燃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总之当十艘蒸汽明轮船更加接近乱做一团的敌船,而六艘双人飞艇也已经在敌船正上空投弹之时,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超过一百三十艘敌船都被“留”在这里,其中有五十余艘是被摧毁,另外近八十艘则是主动投降,江面上落水的敌兵简直如同下饺子一样,其中有主动逃生全须全尾的,更多的是被打死打烂作为尸块落水的,于是乎好大一片的血色顺着扬子江弥散开来……
还有一小部分敌船“成功”逃出生天,但就夏完淳、陈永华攻向九江府的趋势看,很快就会和这帮一怂货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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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就是世间因果的复杂性。具体到个人,对于周培公来说,这祸疼的钻心刺骨,而福简直仿佛久旱甘霖。
周培公是湖广荆门人,只比夏完淳小几个月,幼年丧父,十岁丧母,可谓是孤苦无依。不过由于好学早慧,周培公早早的成为州卒小吏,至于然后的事情,在旧时间线和新时间线上有着巨大的差别。
旧时间线上的周培公后来有幸进了京,并逐渐成为康熙年间的名臣之一,而新时间线上周培公则因为阿济格和李自成、李定国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却导致了周培公从湖广逃往江西,现在在九江府城的守将手下充当一名……好吧,往好听里说是幕僚,往不不好听里说就一刀笔吏。
虽然在新时间线上周培公仕途不顺,但削尖脑袋往上爬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却没有什么不同。周培公虽然年纪轻轻,消息却很灵通,他知道现在九江府的守将冯四喜原来只是何腾蛟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区区一个守备而已!就因为倒向阿济格的时机选的好,倒戈之后能(善)征(于)善(跪)战(舔),现在居然混上了总兵!而既然连一个粗鄙的武夫都能做到这一点,那他一个(自诩)饱读诗书的没有道理做不成!
因此周培公不怕打仗,相反还希望战乱早一点波及到九江府,好让他有机会“乱中取胜”,甚至“一步登天”,至于最后是取谁的“胜”,登谁的“天”,那可就很有一番说头了。
当表面上沉默寡言、尽职尽责,暗地里各种坏透了的计划都列了一箩筐的周培公正悄然开始自己的“登天”布置之时,驻防九江府的绿营总兵冯四喜和负责监视他的梅勒章京喇布杜正为“逆贼逼近九江府”一事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没错,安庆府能出现那么多上蹿下跳的亲清军头确实和他俩的布置有关,在原来的计划里,也指望这些糠货多少能和毛贼的手下纠缠几日。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想得到那些糠货是真的糠,别说纠缠几日,根本就是一战就覆灭了七成,至于那逃出来的三成,现在“大部队”还在湖口附近缓慢地逆流而上,但那些骑着马前来送信的兵卒,已经把安庆之战的经过原(极)封(度)不(夸)动(张)地陈述给了冯四喜和喇布杜。
“这逆贼如此强横,我军还是依托坚城而守,避其锋芒为好……”这是冯四喜的“对策”,作为一个晋升迅速,根基不稳的半吊子总兵,他对保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