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乘日、朴范昌正在为开春后“大干一票”而做着准备的时候,有关他们动向的情报已经摆在陈道的桌子上了。
桌子还是那个桌子,但摆放桌子的屋子早已鸟枪换炮,事实上陈道在决定投靠毛雄辉的时候就开始不遗余力地对自己的据点进行要塞化,后来是对整个港口的全面要塞化,他安置在集安的家室也被接到皮岛,其中过了十岁的大儿子陈典留在身边学习……毕竟身份已经不同了,安全措施也要不同才行。
陈道的未雨绸缪被证实是有价值的,九门行货的李富贵一个多月后托人向他透露,确实有受雇于大清的“江湖人士”出现在集安,试图对陈道的家室图谋不轨,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后来还真有胆子一路追踪到皮岛来,当然他们的下场是被陈道捉了片肉。
陈道专门留了几个让陈典练手:“这些狗贼是来杀你娘、你、你弟和你妹的,而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全部做掉!”看着陈典一边拿刀子割的起劲一边却在发抖的样子,陈道恍惚间竟然想到了当年杀官造反时的陈德,对于弟弟的“跳反”,他很痛心,却也无可奈何。
万幸的是,镇江侯和南安侯之子并未发生冲突,反倒有所合作,这说明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至于他自己,在组织了海盗联军灭了一败三衰的孔有德之后,他这个毛雄辉任命的副将已经名至实归,至于旗下大大小小几十股海盗,也有不少得到了参将、守备等职位。
金乘日、朴范昌这股朝鲜海盗显然不在编制之内,事实上他们之所以被默许跳到现在,很大程度是因为陈道需要一个“探路的炮灰”角色,而这俩狗胆包天的货色也算是不负厚望,一千多人就敢强攻盖州城这种计划能提的出来,也算是人才……
在陈道和另外几股规模较大的海盗注视下,金乘日和朴范昌的“大买卖”准备的倒是有声有色,这俩货知道武备是吃饭的本钱,因此在购买大炮、火铳、盔甲、破城门用的棺材车之类的玩意儿上倒也是出手大方。不过他们似乎都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装备再怎么牛逼,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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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大票朝鲜海盗喊着如果排除结尾的“思密达”还是挺唬人的口号,准备去盖州城大抢一票的时候,格尔泰和翟洪这俩甲喇章京,也被调防到了盖州城这个辽东半岛西部的重镇。
盖州城是个府城级别的大城,驻防的梅勒章京依博丹手下至少有十个甲喇,刚升官不久的格尔泰、翟洪在宽甸当了没多久鸡头,到这里又成了牛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格尔泰倒是想得开,天天就知道唱什么“把逆贼的脑壳剁成两半儿,份量还差不多”,而自诩心思缜密的翟洪倒是天天琢磨如何立个大功,好成为依博丹面前的红人。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天琢磨还真琢磨出一点门道出来。
由于索尼拍板定夺了“迁海令”,这一在旧时间线上清军对付郑成功的政策就率先在辽东半岛施行起来,翟洪在这个过程中各种“杀伐果断”、“忠君爱国”、“震慑刁民给力”,而当盖州一代的迁海令基本完成,死了数以千计的“刁民”,多了同样数以千计的阿哈尼堪后,翟洪如愿以偿地用鲜血染红帽子尖,成了依博丹身边的红人。
既然是“红人”,自然插得上话,依博丹问翟洪:“开春以后,冰雪融化,海寇更加嚣张,有什么好的御敌之策?”
翟洪和盘托出他的计划——多挖沟,修炮台,逆贼那边怎么防御,我们这边也怎么防御,另外加紧对逆贼火器的仿制,师贼长技以制贼!
依博丹说“大善”,让翟洪负责这些工作,受宠若惊的甲喇章京自然是十分卖力,等盖州城的强化防线初具规模的时候,他甚至开始求神拜佛,希望能有不长眼的海寇主动上门送死,或者是因为他比较“虔诚”的缘故,“自寻死路”的海寇终于出现了。
顺治四年四月初一,朝鲜海盗金乘日、朴范昌率战船八艘,喽啰一千一百余人前来劫掠盖州,他们非常顺利地“攻破”清河入海口附近的几个旗屯,却发现大部分粮草、钱财已经被提前转移走,让他们扑了个空。金乘日、朴范昌大怒,下令攻打盖州城,然后……没有什么然后了。
这一拨子朝鲜海盗虽然购买了燧发火铳、大炮等先进武器,看起来似乎武装到了牙齿,但实际上炮术烂到极点,使用燧发火铳更是远远地瞎放,准头全无,等近了要装铳刺肉搏的时候屁滚尿流撒丫子就跑,这些人欺负一下阿哈尼堪还行,遇到足够数量的披甲人就是一个死字。更何况他们是在强攻翟洪的防线一无所获,倒是被炮台轰的七荤八素、士气低落时,遇到了格尔泰高喊“老子要把你的脑壳儿剁成两半儿”的大规模反冲锋,其下场……是可以想象的。
少了一个眼珠子的朴范昌发挥出远比伤了屁股的金乘日更牛逼的速度优势,临阵跑的比兔子还快,而这种临阵脱逃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一千多人扔掉手中火铳,扒掉身上盔甲狼狈逃窜的超过了八百人,至于剩下三百多“没有逃跑”的,也不能说他们是英勇,因为其中一半是被吓得腿软、或者绊倒了跑不起来,另一半则是早早地做了格尔泰等人的刀下之鬼。
八艘战船当然装得下八百多人,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把这群人全部“吃”进肚子里,为了争夺“率先上船逃走”的机会,这帮朝鲜海盗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