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傅程鹏、荤顿、张衫耀三人正在宫中tōu_huān,却听得內侍报道圣上驾到,直慌得傅程鹏并荤顿两人没落脚处。那张衫耀却是不慌不忙,把二人在宫内轻轻藏过了,重匀粉面,再整云鬓,却出来迎接这姚子剑。姚子剑道:“如何今日这等迟慢?”张衫耀陪个笑脸,说道:“为是今日身体困倦,已是睡下了,闻得君王驾到,只得起身接驾,梳妆打扮,不免耽搁些许。”那姚子剑也不多问,与这张衫耀入宫作乐。席间张衫耀见姚子剑愁眉不展,不免动问缘由,那姚子剑叠着两个指头,说出一番话来,只教:一朝罪臣带甲征,十万雄兵尽来降。
姚子剑说道:“方今符剩文盘踞建业,虽是猪天剑胜了他一阵,却吃他现在把住了建业城门,随你怎样搦战,只是坚守不出。那建业俱是精兵强将,连日攻城,却折了不少兵马,急切打不下城来,是以烦恼。”
那张衫耀不听便罢,一听时翻身便拜:“贺喜陛下,恭喜陛下!”
姚子剑倒吃一惊,连忙问道:“爱卿平身,却是何喜之有?”
张衫耀却不起身,口中说道:“若是陛下能恕贱妾之罪时,贱妾却有一计。不须一月,管教那符剩文束手就缚。”
姚子剑闻言大喜,一把扶起张衫耀抱至怀中,先在面孔上香了一下,便问:“爱卿何罪之有?不论大小,朕尽数宽宥便是了。”
“若是陛下能恕贱妾包庇钦犯之罪,才敢教陛下见过此人。”张衫耀言罢起身,却从宫后引出一个人来,姚子剑看时:
身长九尺,腰阔十围,如砂锅铁拳打得南山猛虎,似蒲扇巨掌擒得北海蛟龙,蓄一部如枪似戟络腮胡,瞪两只不怒自威豹子眼。身着一件藏不住虬结肌腱布衫,头戴一顶止不得冲冠怒发头巾,三军称将首,荤顿阵中王。
姚子剑见了这荤顿,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身上却未曾带得兵器,顺手抄过一把檀木椅兜头砸去,那荤顿也不躲闪,口中直叫道:“陛下杀我虽可,管教建业之不得也!”
姚子剑却带住了那椅子,问道:“那反贼且说,朕如何杀不得你?”
荤顿伏在地下,却把一番话说来:“陛下用臣,好处有三,杀臣,则坏事亦三。其一,方今天下战乱,正是用人之际,陛下用臣,则天下能人见陛下之求贤若渴,当蜂拥而至矣。陛下杀臣,则天下群雄道陛下之嫉贤妒能而不仕矣,人才凋零,国将不兴。其二,建业之兵将虽众,多为三凶之党,惧祸而反也。陛下用臣,则贼将心安矣,安肯标首而战乎,必尽去贼而降矣。杀臣,则反贼愈慌,必拼死而战矣,拼死则士气长,而陛下难胜也。其三,江南诸郡,裹胁于贼而不得不反也,陛下用臣,可以往说厉害,竟倒戈击贼者可也。杀臣,则诸郡必惶恐不安矣,虽困兽暴起亦可伤人,况数十万之师乎?有此三条,是故臣云陛下之必用臣也。”
姚子剑闻言遂喜,教扶起那荤顿来,也不问他如何躲在张衫耀宫中,竟直接赦了诸般大罪。次日早朝,准了傅程鹏议案,又御赐荤顿鞍马一副,用为讨逆先锋。荤顿却得傅程鹏赠送锦囊三枚,吩咐到时可开,便领了必胜军令,日夜赶去那褚天剑帐前叙用,只待破敌之日将功赎罪。
不说那荤顿前去立功,只说这姚子剑不觉已然在位数月,此时下元佳节临近,早朝中却转出两人启奏,姚子剑自认得是三朝元老凯鑫、寇磊。当时二人出班奏曰:
“天朝自陛下即位以来,重振气象,委实可喜可贺。虽有逆贼残党为乱,自有诸员上将征讨,料想亦不足为道矣。方今下元节日渐近,例当与狮王庄送去供奉若干,微臣见陛下至今未做准备,深恐陛下初立而得罪于彼庄,不免教我山河动摇,社稷逢危。故敢斗胆进言,望陛下伏怜圣听,早做供奉筹备,是我等老臣之福矣。”
那姚子剑尚未开言,左手班中早又转出一人,只见那人:
头戴乌纱帽,足蹬朝天靴,身上披一件巧手缝制御赐飞鱼赤罗袍,腰里系一根内府打造钦定镶金白玉带。身长六尺,玉树凌风,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宋玉见时形愧,潘安遇着应羞。有两只饱读诗书识才慧眼,并一双笔走龙蛇如玉妙手,青年好才俊,锦绣傅程鹏。
那傅程鹏闪出班来,却摇手说道:“两位此言差矣。我天朝圣上乃是天下共主,受万民供奉。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岂有反向江湖势力进贡之理?传将出去,却叫天下人笑话。”
寇磊身为三朝元老,初时见那傅程鹏年纪轻轻无有寸功便官居高位,心中早有不喜。此日见他竟敢出言顶撞,哪里忍耐的住,厉声叱道:“我天朝圣祖威武帝能得天下,固然是天意使然,又兼圣祖智勇过人,然而狮王庄亦功不可没。自此定下祖训,天朝代代帝王均需年例供奉狮王庄三次,以示我朝不忘旧恩。纵使是数代不肖帝王亦未敢稍歇供奉,也正幸亏如此,才得狮王庄之力,数次拨乱反正,保我江山社稷无忧。方今流寇四起,尔青年小辈,如何身居此位却不思为君分忧,倒来搬弄口舌欲破祖制。依老夫看,无非便是标新立异意图博宠耳。这等以国家祸乱为己进身之阶者,只应逐出朝去永不叙用,以正朝纲!”
姚子剑便问那傅程鹏:“国老所言虽不免略有偏激,亦是为我天朝着想。傅爱卿可更有什么话说?”
傅程鹏听得此言,不慌不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