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心,西明不论背叛师门与否,都是你的徒弟,也是一条性命。你身为老衲的首徒,到现在还这么看中人我之别么?”红轮上师忽然开口说道。
“善哉,善哉!”日心以下众僧都一齐叹道。唯有日行仍直立站着,怒目而向,道:“我先前归入师傅门下,只为师傅佛法高深,受人尊敬。如今被这个云龙连着杀害了两个门人,却还在这里畏首畏尾,只管善哉善哉!也罢,便当我这五年是有眼无珠,我就此别过,自己上荆州去杀了云龙为师兄报仇!”日行说罢,摔门而去。众僧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也有看日行去处的,也有看红轮上师的,只有少数几个坐的近的,才自家低头打坐,将此视若无物。良久,红轮上师才抬起头来,叹道:“善哉,善哉。杀念一起,便入魔道啊!”
却说那日行在红轮上师座下修行五年,也颇得些法术,不到一日一夜,早到襄阳城内。看见这襄阳繁华,人丁兴旺,才猛然省到:“褚天剑来信上只说有贼人扮作日正师兄取走了云龙。却不知云龙所在何处,却是师傅点明云龙去处在这荆州,却怕我等寻仇,未曾说的详细。奈何这荆州如此之大,我却上何处去寻这云龙?也罢,我和这荆州刺史虚子臣曾有一面之缘,且去问问。”当下心念已定,问明了路径,径往虚子臣府上来。
也是事有凑巧,那日云龙却正从府外回来,恰好见日行急急投虚子臣府上去,便问道:“那位大师,可是要上徐大官人府上?在下乃是虚刺史府上武师,若不嫌弃,便请让在下为阁下通报如何?”
那日行只知云龙名字,却不认得他相貌,当时大喜,便与云龙作了一路,却说道:“在下乃是红轮上师之徒日行僧人,曾与徐居士有一面之缘,便请阁下为小僧代为转达如何?”
云龙听了是红轮上师之徒,与日正一辈的和尚,心下先有三分惊惧,却不动声色,又问道:“大师远来,所为何事?”
日行忿忿道:“居士不知,近来江南之地出了个贼人,唤作云龙,官府屡次禁他不得。却是先杀了在下的师侄西明,又杀了在下的师兄日正,逃走在这荆州地方。小僧却想来请徐居士来寻这云龙,也好除了此害。”
云龙听了大惊,忙道:“原来如此,这厮果然无礼,且让在下去知会了徐大官人,看他是否有些消息。”
云龙入到府中,急忙寻见了虚子臣。虚子臣见他来色匆忙,忙问何事,云龙却把日行之事说了。虚子臣听罢,沉吟道:“这日行出家之前也是绿林中一条好汉,却是犯了事曾落在虚某手上。某爱惜他这条好汉,私自放了转荐去红轮上师处落发为僧,是以欠着某一个大大人情。即是他来时,却莫要恐慌。只是他侍奉红轮上师身边,却如何说知道大侠杀了西明、日正二人,着实可虑。若是红轮上师已知此事,便是某也包庇不得两位了。”
当下虚子臣却定下心来,令人传日行来见。日行见了虚子臣,不免先谢了往日大恩,又叙些别情,再问到这云龙身上来。虚子臣听了故事,道:“按师兄说来,却是这会稽郡侯褚天剑传书说一月之前有贼人假扮日正师兄的模样,劫走了云龙。如此这般,师兄却为何认定日正师兄已然被杀?”
日行怒道:“若是没有被杀,这度牒衣袍怎会落到他人手上!况且师傅前日洞察天机,也道日正师兄生机已绝,不是被云龙贼党杀了,却是如何?”
虚子臣颔首道:“果然如此。然则日正师兄在建业遇害,师兄如何却来荆州追凶?”
日行道:“这一件,也是国师推算所得。”
虚子臣忙道:“既然如此,师兄想来已然知晓这凶手所在?”
日行道:“这一件事,却是小僧自己一意来办,是以并不知晓云龙贼徒所在,才来请教大人。”
虚子臣问道:“这却好生奇怪,师兄难道并非奉上师法旨而来?”
日行又怒道:“此事说来可气,国师平日里庄严肃穆,遇事却好生畏缩不前,是以是在下私自前来。”
虚子臣心中一喜,面皮上却不动声色,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虚某看在师兄面皮上,一定相助。便请师兄放心。”
当下日行会了虚子臣,留下吃了些斋饭,摇摇摆摆出来。走不多远,却听得身后一人对自己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等当面错过的蠢人,也是世上少有。”
日行听这人话说的蹊跷,转过身来,却见了一个老头嘿嘿而笑,打量着自己。日行忙上前打个稽首,问道:“动问老丈,方才言语,作何解释?”
不是这日行撞见这老者,有分教:五年修行一愤弃,数载招贤一怒反。毕竟这老者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