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信。您看……”
陈贵弓着背疲惫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去吧,有人找我也说我不在。”见身旁的伙计站着没动,他抬眼问:“还有事儿?”
“二少局主买的马到了,飞鹏马场的人正等着。”
“把人带到帐房。”伙计听了吩咐小跑着去了,陈贵抬手擦擦头上的汗,重重叹了口气,才溜着墙根儿去了后院。
一股子热风吹过,尽管站在回廊的阴凉处,顾芊芊仍觉得天气燥热发干,让人有点心浮气躁。她在廊下稍坐,沉了半刻,才起身去了练武场。
镖局里大半的人手不是走镖就是去了木家堡,练武场上的人熙熙攘攘,天气热,有兴致切磋武艺的人也少了。季锦正打算去看新来的马,碰上芊芊过来,便把打听到的关于德兴钱庄的事说给她听:
德兴钱庄王家的独子王茂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整日混在赌坊、妓院,就是家里有金山银山,早晚也得被他败个干净。王老爷一脉单传,到这把年纪再生不出第二个儿子,是以对王茂很是纵容,他儿子干的那些事再荒唐顶多骂两句,却舍不得下狠手整治。所以这混账东西越发胡为,不仅在赌坊输掉的银子如流水,还常在妓院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前些日子与人口角,结果那人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偏巧赶上牟易心里不痛快,让人把他狠狠打了一顿。王茂惹不起锦衣卫,心里又憋屈的姑娘泄火撒气,没想到把人给折腾死了。除了教坊司,京城半数以上的青楼楚馆并赌坊都是烈焰堂的产业,王茂坏了人家规矩,当即就被绑了关起来。
王老爷知道儿子被烈焰堂扣下,便带银子去赎人,却万没想到他儿子欠下了巨额赌债。烈焰堂发话,再送十万两平了债再谈人命的事,到时候是按堂规处置还是送官治罪两说。这话自然是糊弄人,江湖事江湖了,跟官府扯不上关系,但事要如何了,王老爷却想不出办法,急怒攻心之下,就病倒了。
“那个王茂到底搞出了什么人命,若是苦主不追究,烈焰堂也不好扣着人不放吧?”顾芊芊好奇地问。妓院里那些腌臜事,季锦支支吾吾说不清,也不好意思说。不过顾芊芊悟性好,一看季锦涨红的脸就懂了,也不再追问。
季锦看芊芊不再问妓院的事,又说回正题:“我看德兴钱庄确实有难处,只是烈焰堂与我们素无往来,又向来行事低调,跟京城内的江湖帮派都联系不密,恐怕帮不上忙。至于说银票,外面关于王家惹下烈焰堂的事已经传开了,这些日子提现兑银子的人多,一时不凑手也是有的。”
那边常小刀练完功过来,看着他们说话,凑过来问:“你俩商量什么呢,跟我也说说,是不是昨天有人在咱镖局门口闹事?”
他这副愣头青的样子,看得芊芊和季锦直发笑。季锦问常小刀:“你问清楚要怎么着,难不成还打上门去?”
“师傅不在有人敢上门寻衅,让他尝尝我常小刀的铁拳。”
顾芊芊笑着把他的拳头打下去,嗔道:“你真有力气没处使,不如帮忙去找大哥回来,爹不在,家里的事他不管怎么行。”
“你说孟飞?”常小刀挠挠头,“他好像是有两天没回来了。就他那性子,师傅不在,还不可着京城四处疯,没准出京都说不定……”
芊芊看他越说越没谱,正要开口,不知谁突然一嗓子——“春秀嫂子来了!”然后,练武场上哄哄一阵大笑。
三人转过头,看见春秀挎着竹篮打侧院进来,是来给常小刀送糕点。都说傻人有傻福,常小刀这福气,连顾芊芊都跟着大伙咂舌。
大伙打趣了一阵,季锦张罗着让人都散了。春秀没有多待,把竹篮留下,说了两句话便走了。一群光棍围上来抢常小刀的点心,顾芊芊怕殃及池鱼,也跟着离开了练武场……春秀并没有回去,走过水塘上的石桥,芊芊见她朝后院走去,刚要去追,又见宋青舟打远处过来。
宋青舟步子有些快,看样子要出门,可乍一见孙春秀,却放慢了步伐,然后踱着步子过去,似是故意挡住了春秀的去路。春秀一直抵着头,顾芊芊看不清她的神色,宋青舟似乎说了什么,春秀想走,他偏要拦着。
顾芊芊瞬间冷了眼眸,急忙跑过去,“表哥,你干什么呢!”
看她凶巴巴地质问,宋青舟晒然一笑,“我只是不知这姑娘是谁。”
“常大娘从老家来京城的事你不知道?我记得娘告诉过你!”
当初就怕他浪荡不羁冲撞了人家姑娘,宋氏可是叮嘱过宋青舟的。他一副恍然而知的样子,“我想起来了,姑母是说过,她不就是……对了,小刀的表妹。”
顾芊芊白他一眼,上前问:“春秀,你这是去哪儿?”
“我想找瑶儿芳儿问问针线上的事。”她轻声说,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她们都在,你去吧。”看着春秀去了秀阁,等人走远,顾芊芊环着胳膊瞪向宋青舟,“你可知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何况小刀在镖局可不是外人,你要是……”
“表妹,这你可真冤枉我了,我当真就是随口一问。”宋青舟赶紧截住顾芊芊的警告,好像生怕她想歪了。
顾芊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希望如此。哦对了,我娘让我问表哥,到底为何跟大哥动手?”
宋青舟刚要松口气,没想到又提起顾孟飞,心里一阵膈应,蹙着眉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