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凭经验。”寇凛阖上窗子,攥紧了刀柄,手心汗津津的。
这并非害怕的表现,而是紧张。
每一个想害他的对手,即使他觉得不足为惧,依然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迎敌。
此时,街边一栋两层小楼的暗处,正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分别是宋亦枫膝下第二子宋世靖和第三子宋世扬。
两人从驻地回来,还不曾归家。
宋世扬有些战战兢兢:“三哥,我瞧着跟车那个矮子,似乎是段小江。寇凛可能在车里,咱们还动手吗?”
之所以是三哥而非二哥,是因为世子爷膝下有个独子,才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孙。
宋世靖目光阴沉:“这洞房花烛夜尚未过去,寇凛跟着他老丈人一道出门,可能性有多大?”
宋世扬掰着指节:“不清楚,尚书府周围都是锦衣暗卫,咱们的探子无法靠近。”又道,“会不会是寇凛猜到了咱们会动手啊?”
宋世靖不信,他们兄弟从驻地回来,途径清河县,知道县令被杀,还被割下了头。当时也没在意,回京路上见到一人提着锦盒,假扮清河县衙役,说去京城送礼,他才多留了个心眼。
岂料昨夜入京之前,传出宋世钧在诏狱冻死的消息……
宋世靖沉吟道:“此番刺杀,是我一个时辰前才决定的,寇凛会猜到?新婚之夜,他还有空想这些?”
“先不管寇凛,三哥啊,这可是吏部尚书。”宋世扬心头七上八下,“你要不要再想想?”这也未免太胆大包天了,甚至都没和爹商量一下,就来刺杀当朝二品,“若被爷爷知道,会打断我们的腿……”
宋世靖沉默片刻,道:“爷爷怎么还不死?”
宋世扬张口,又咽下,心里和他哥想的一样。
爷爷都七十了,怎么还不死?
先帝驾崩时,爷爷制造出淮王谋反案,他们宋家完全可以将这天下改姓宋。大伯提议不妨趁乱将今上和蜀王也一起诛杀,推举一个旁支傀儡继位,尔后取而代之。
偏他爷爷不肯。隐隐听闻,爷爷和亲妹妹,也就是太后之间,似乎有着些不伦之情。
总之,爷爷为向太后表忠心,将不安分的大伯给处置了。
怎样处置的不知,总之大伯本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将,如今却成了一个身体虚弱的肺痨鬼。
而他们这些孙子辈,少年时便被踢出京城,去往各地驻军戍边,生怕他们在京城结党作乱。
“下令行动。”宋世靖拿定了主意,“即使杀不了,也给他点颜色瞧瞧,替二哥出口气。”
“三哥……哎,好吧。”宋世扬不知对错,但他一贯都听宋世靖的话。
这去往吏部的路才走了一半,楚箫趔趔趄趄一步三滑,走的累极。再看段小江,雪地冰面如履平地,他暗道自己真是没用。
呲溜着又要滑倒时,段小江扶住了他,笑道:“楚百户小心。”
楚箫尴尬着道:“多谢。”
段小江正打算收回手,瞧见寇凛从窗子给他比了几个暗卫手势。
段小江会意,扶着楚箫的胳膊不松开。
楚箫挣了挣:“我自己可以。”
段小江笑嘻嘻:“还是我扶着楚百户比较好。”
两人说话间,楚箫忽然听见“砰砰砰”几声响,惊讶抬头,瞧见街道两旁的两层楼顶有一些黑影子,扔出一堆类似囊袋的东西,刚露个头,立刻隐匿于黑暗中。
囊袋砸在他父亲的车顶上,旋即破裂,流淌出粘稠的液体。
楚箫的嗅觉十分灵敏,惊道:“是油!”
与他同时出口的,是楚修宁随行的护卫:“保护大人!”
话音未落,两侧的楼顶上黑影再度跃起,手中持着燃着火的弩|箭,瞬时朝着马车射|过来。
木质的马车腾地烧起,马匹受惊之下横冲直撞。街上正准备开门做生意的商户们,又纷纷禁闭了门窗。
“爹!”楚箫心急火燎的想要追上去,却被段小江抓住手腕,将他拖拽到死角。
段小江厉声对那些朝马车追去的护卫们喝道:“莫追莫慌!也莫要站在街上,躲进两侧障碍物多的地方!”
说话的同时,将楚箫拖拽到死角,与他解释,“楚百户,从地形来看,这时候他们若放连|弩,站街道上会被射成筛子。”
那些护卫们也都不是常人,想起寇凛在车上,便不再追,直接滚入两侧。果不其然,箭矢似雨般从两侧房顶斜着落下。
“嘭。”着火的马车从内部崩开,火焰朝着四周散去,寇凛以绣春刀挑飞块座板挡下箭矢,带着楚修宁跃入他挑中的藏身之地。
连|弩已是无用,十几个来个黑衣刺客持着重刀从房顶落下,分成两拨,一拨去绊住护卫,一拨朝寇凛杀了过去。
寇凛总不好像游湖时一手抱着楚谣,一手和他们打,只能将楚修宁安置在身后的角落,自己在前挡着。
楚箫与战圈的距离有些远,躲在廊柱后,看着寇凛被一众人围攻,着急的对段小江道:“你别管我,去帮忙啊!”
他爹只带了四个护卫,加上寇凛不过五个人……
段小江却一副对他们家大人好有信心的模样:“大人打得过,恰好练练手。”
“大人早知道?” 楚箫一怔。
看向寇凛,却见他手中的绣春刀一刀下去,砍在一名刺客肩膀上,几乎将刺客给砍成两半,雪面鲜红一片!
楚箫瞪大了眼睛,胃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