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问吧。”
被寇凛这一折腾,楚谣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这三两金,反正要从他送的那些首饰里扣除。
她也有些明白,他并不是真在意几个金子,就是习惯性喜欢讹人。
“本官现在没有心情问了。”寇凛嫌恶的抬着胳膊,只想赶紧脱了这身官服,站起身准备离开牢房。
听见楚谣在背后道:“大人,您是不是认为永平伯世子之死,与我妹妹的婚事有关……”
寇凛顿住脚步,转头道:“本官来此,正是想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楚谣抱着膝盖,仰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先不说大人怀疑谁,倘若此事真是因我妹妹而起,第一个死的肯定是虞清,而非永平伯世子。”
楚谣并非故意引导寇凛着将目光从谢从琰身上移开,她是在认真分析,“如果无关党派斗争,那会不会与属下有关?许是属下无意中得罪了谁?”
这正是寇凛要问她的:“你将年满二十,为何还不娶妻?”
楚谣道:“先前一心扑在科举上,三年前又患了急病,才耽搁下来的。”
寇凛又问:“那你可有倾慕之人,或者,有哪位世家小姐曾对你表达过爱慕之心?”
“大人,这……”楚谣为难道,“属下说出来怕会有损对方的清誉。”
“本官若是爱嚼舌根子的人,你妹妹先前被掳一事,早已传遍京城了。”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楚谣点点头,道:“两年前属下在济宁养病,曾收过一封从京城寄来的藏头诗,出自……袁首辅的嫡次女袁玉娴。寄信时,应是刚刚及笄。”
那封藏头诗过于简单,楚谣不曾回信给她,她也没有再寄,至今也不知她爱慕的究竟是哪一个“楚公子”。
寇凛的话题忽然一转:“本官听闻,你妹妹善于模仿你的笔迹?”
原本就是楚谣自己的笔迹,哪里用得着模仿:“恩,妹妹是爱临摹属下的字画。”
“本官知道了。”
寇凛没再继续询问,若有所思的离开。
他这一走,牢房里只剩下楚谣一个。牢门没有阖上,身前少了个人挡着,阵阵阴风扑面。
牢房里是不设烛火的,唯有惨淡的月光透过小小一扇换气天窗照射进来。
墙壁上有几个暗红色的“冤”字,应是住过这里的囚犯写下的,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凄凉阴森。
楚谣打了个寒颤,环抱着膝盖缩坐在角落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大概就是她现如今的写照。
……
寇凛想起还有一事未问,又折返回来,走到门口时瞧见她像个木头人一样两眼无神,呆呆坐着,竟比先前哭的惨兮兮的还要可怜三分。
寇凛驻足在门外,目光微凝。
他实在看不懂这个人,一会儿瞧着像个傻子,一会儿又沉稳精明,反反复复让人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今夜,怎么看怎么怪。
“呵,没吃过苦的世家子弟,遭遇一丁点打击就意志消沉。”寇凛站在门口,一面拿着手帕擦着袖口上的鼻涕,一面嗤之以鼻,嫌弃着道,“想当年本官在这大理寺监牢里,每天被烙铁和冷水轮番伺候着,十个手指甲都被裴颂之拔光了,也没见本官吭一声……”
楚谣默默道:“可属下听说,大人您最终熬不住,画押认罪了。”
手一顿,寇凛抽了抽嘴角:“你试试他拿把刀准备阉了你,你会不会认罪?”
“可是大人,掉了脑袋之后,留着……”楚谣视线下移,朝他裤裆看了一眼,“留着那个,又有什么用呢?”
被她这么一看,寇凛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捂住,咬牙切齿:“本官也曾有过你今日这般遭遇,触景伤情,动了些恻隐之心,好心宽慰几句,你不领情便罢,竟还反过来挤兑本官?”
楚谣睫毛颤了颤,垂下头:“对不起大人,我……”
她并没有挤兑他,实话实话而已。
寇凛原本也不是个懂得安慰人的性子,见她不识好歹,懒得再理会,拔腿就走。
却听见她小声说:“属下知道大人是吃过苦的人,瞧不起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可人生百态,我们,也有我们的苦……”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寇凛的脚步逐渐放慢,原地站了会儿,再一次折了回去,凉凉一笑:“有意思。”
楚谣闷不吭声。
“正好,本官有件事和你解释下。”寇凛入了牢房,走到她面前,“本官先前在郊外救下你妹妹,她是不是看出来了,本官违抗圣旨,并没在扬州老家闭门思过,而是去了蜀地。”
楚谣微拢眉毛,果然是去了蜀地。
“圣上忌惮着蜀王,本官却抗旨前往蜀地,你父亲正在暗查此事,想抓本官的把柄。你回头告诉你父亲,莫再白费心机了,本官是请示过圣上的。”寇凛半屈膝,撩起她一缕头发,夹在两指之间把玩,“圣上很清楚,本官是去蜀地寻人的。”
“寻人?”
“一个女人,本官的亲姐姐。”寇凛漫不经心地道,“十之八|九早就死了,但本官始终不肯死心。”
楚谣静静看着他。
“本官出生没两年就死了父母,是姐姐一直照顾着我,那时正赶上淮王造反,新皇登基,阉党横行,世道动荡不安。模糊的印象中,姐姐背着我朝着安稳的地域不停走,一路上她用身子换铜板,只为填饱我的肚子……”
寇凛抬了抬手,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金扳指,“六七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