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有可能这里真的有问题。总之,你以后别去这样敏感的地方?”
“敏感?全新京城哪里不敏感?哪里有安生的地方?我们报社也是一样,弄的稿子都得让二老板尻丘三郎审稿,我们这些记者基本上写不了太多真实的东西。一天就是混吧,放心吧,我除了照顾你,别的也不上心了。这里用你们的话说,怎么也是日本人的天下,我还是别给你添乱才好,要不,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嫣红的嘴唇微微翘着,那样的撩人心神。
“老婆,真的,你说话的样子好可爱。吃菜,一会儿都凉了。”
“你呀,啥时嘴巴变得这么甜了?现在这世道,是你们男人的世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低调的好。听说,你们的于老头要争当国务总理?”
“没听说呀,我只知道,溥仪不叫执政了,叫皇帝了,叫什么怎么的?还不是傀儡?……儿皇帝。这些老爷们,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都沦为奴才了,还假装争个官位啊?待遇啊?殊不知都是一群走狗,我是看不下去。我现在走在街上,总感觉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是用手指着我的后脊梁,骂我是汉奸的外甥,外甥汉奸。我看舅舅真的好是痛苦,天天喝得昏天黑地,还得昧着良心干坏事。就这样,他还想让我到他的警备司令部去呢,我才不想去呢,现在这样也好,在通联司写写材料很好,接触不到血腥的事儿,闹个心净。啥时天气变了,我们就重回江南,到那时,我们就生个大胖娃娃,好好过日子,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大东北,有多少人能置身事外,要活着,谁都有苦衷,想那么多干嘛?张景惠、王之佑、于芷山他们要都像你这样想,他们就不会干这些勾当了。”
“少问政治了,夫人。”程恭年用手中的酒杯与妻子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
二人边吃边聊,待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相偎着进了卧室,待昨星空中的残月隐进乌云中的时候,小院中静悄悄的,唯有客厅中的蜡烛还在跳动着欢愉的火苗。
程恭年家中的客厅中仍在弥漫着温馨的味道,北墙上的喀乐斯牌捷克挂钟滴答滴答地响动着,映衬着影影绰绰的烛光,钟摆更像一只大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这个充满温情的神秘小屋,盯着薄雾迷蒙的小院,它也许听到卧室里欢笑的声音,但它只有晃动着节律的脖颈,盯着外面的一切,或欢乐,或做作,或诡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