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道:“为什么屯田不足以供应?这里土地不足吗?”
田玉峰接口道:“魏国公,末将说一下,这些年草原上胡虏的生活不好,各种铁器都缺乏,甚至连锅都没有,锅都用羊皮来做,所以会到大明来抢东西,东胜卫在山西行都司的最西面,距离大同300余里,所以就成了胡虏抢掠的目标,士兵作战任务很重,没有时间打理庄稼,所以土地经常荒芜,再加上耕牛稀少、土地不够肥沃、水力设施缺乏等等原因吧,这里的屯田一直是个问题。”
王度问道:“这里离黄河不远,怎么会缺少水呢?”
田玉峰笑道:“这里雨量不足,只能靠黄河水和大黑河水,但是想要浇到田里,现在只能靠人工跳水。”
“没有修建水渠、水塘蓄水吗?”
“这些工程太大,卫所没法实现。”
“哦,好的。”王度拿出个本子记下来。
“周围有百姓吗?”
“基本没有,这个地方还不是很安全,即使是卫所田,也不敢离开城池很远。”
徐辉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能说一下吴信贪占赏赐的事情吗?”
方凌飞和田玉峰互相看了一眼,方凌飞说道:“这个吴信是左卫的百户,末将比较清楚。大人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情。”
方凌飞叹了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原来东胜卫基本都是士兵和其家属,基本没有百姓,所以生活资料非常缺乏,生活必需品都很少,说胡虏苦,其实东胜卫也强不了多少,尤其缺医少药,这个吴信是一个不起眼的人,还比较老实,只是他妻子一直多病,孩子身体也不好,东胜城里只有一家药铺,坐堂医生说要治他老婆的病,需要上好的人参,但是他没有,后来他老婆要不行了,正好出击的赏赐发下来,就动了心思,贪了赏赐去买人参,给老婆治病。后来被士兵告发,判了斩刑。现在他老婆也没救下来,家里就剩一个小孩子了,现在好像跟他叔叔过。
现场一片沉默,除少部分人外,都不知道有这样的背景。
良久,徐辉祖道:“两位指挥使,本国公还想问一下,侵吞赏赐的事情就这么一起吗?”
两人对视一眼,道:“不止一起,但不是很多。”
“那么卫所士兵逃亡的事情,是否有?”
“有,但是也不多。”
“很好,宋瑄你来说一下。”
宋瑄带着五千骑兵在河套侦查了一遍,后来又沿着黄河北岸,阴山以南转了一圈,整个人风尘仆仆,但眼神依旧锐利,站起来走到地图前道:“末将奉国公大人的军令,四月二十日出榆林,分成五路,探查了河套草原的情况,之后越过黄河到达阴山南麓,前后共花了四十三天。下面我说一下我们骑兵的发现。”
“从榆林往北,不到150里,就是毛乌素沙地,负责探查的千户毛羽的结论是这个沙地南北大约50里,东西100里以上,百姓很少。”
“越过毛乌素沙地,是一片大草原,这片草原向东北大约400里,就到了君子渡。往西北,一百里左右,是库不齐沙漠,库布齐沙漠大约东西向200里左右,南北向50里,其北直抵黄河,渡过黄河后,就是后套草原,我的骑兵到达阴山南麓,后沿黄河往东,大约400里,到达东胜卫。”
“在黄河北部河岸,每隔20里左右,都有大明的一个墩台,士兵大约50名,负责放哨,如果胡虏要渡过黄河,就会用烽火报警。”
徐辉祖道:“还有什么发现?”
宋瑄道:“有两点,在毛乌素沙地和库布齐沙漠之间的草原上,人数不少,末将去问过,他们成分很复杂:有北元留下的牧民、陕西的百姓,还有,”宋瑄转身看了看两位东胜卫的指挥使:“东胜卫逃跑的士兵。”
方凌飞和田玉峰一下子站起来了,脸色惨白:“在哪里?有多少人?将军抓住了他们?带回来了吗?”
宋瑄摇摇头,道:“没有,太孙殿下仁慈,叮嘱过我,无论这次发现了什么,都要如实禀报,但是不要干扰东胜卫的正常防卫工作,所以两位指挥使,不要担心,殿下不会处罚你们。殿下是希望找到问题,如何才能更好让边疆的将士过的更好,如果更好的抵御蒙古的入侵。”
方凌飞、田玉峰扑通跪地,道:“谢谢殿下仁慈,末将必定肝脑涂地效忠殿下!”说着不由得痛哭起来。
其他人都看着二位指挥使,嚎啕大哭,都没有说话。等二位哭完了,徐辉祖才道:“二位将军,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方凌飞道:“国公大人,诸位大人,东胜卫现在都是在靠从大同运粮来维持,东胜卫当初的构成是山西的农民,以及各地叛反的蛮子,到了这里,都不适应,而且条件很差,缺医少药,目前东胜卫的驻军已经不到一万人了。末将努力维持,严格监管,但是效果很差,有的人回到了老家,有的人就在黄河套内安了家,东胜卫没有能力去抓捕这些人,因为卫所军士无命令不能离开卫所的土地范围,再有都是袍泽,搞不好抓的人也一起跑了。”
徐辉祖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