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汉城,已经是一片绿色,城内的柳树纷纷抽出了嫩芽,微风吹拂,柳枝拂在来往行人的身上、脸上,带来一股春的气息,所以行人一般并不着恼,而是轻轻的将其拂开,除了调皮的顽童,没有几个人愿意伤害这些春天的使者。而不远处的汉江,水质澄清,清澈见底,偶尔可见几尾金色的鲤鱼游来游去,如果行人抛下一颗石子,他们立刻如同受惊的小兔般四散逃去,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聚集起来,欢快的畅游在美丽的汉江中。行走在汉江江畔,清风带来汉江的水气,让人感觉身上舒润无比,不由得心旷神怡,宛如处在仙境。
这是宣旨钦差王良对汉城的第一感觉,他本是浙江按察使,这次被调任到新设立的朝鲜布政使司担任按察使,有一种被发配塞外的感觉,但朝鲜给他的第一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王良抵达汉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宣读圣旨,只不过当其宣读完圣旨时,最先谢恩的却是新任都司瞿能,而新任布政使张紞则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似乎圣旨的内容出乎其意料,所以落后于瞿能半拍,而众多朝鲜官员,动作就更慢了,似乎震惊的不行,在张紞、黄福谢恩后,才稀稀落落的谢恩,甚至有些人只不过是做个样子,嘴巴都没有动。
王良将一切收在眼底,却没有说话,他是新任按察使,这些不尊重圣旨的行为,早晚会有清算的一天。
王良宣旨后,立刻和张紞等人告辞,谢绝了张紞等人挽留,因为他还要赶往全罗道向盛庸宣旨,如今朝鲜形势大变,需要第一时间让朝鲜的主将盛庸知道情况。只不过为安全起见,王良需要继续坐船沿海岸线南下,如今汉城以南乱军比较多,想要通行,必须有大队人马护送,但坐海军的舰船,安全却是可以保证的。
王良离开后,瞿能也立刻与张紞告辞,他作为新任都指挥使,需要关注的事情很多,既要带兵南下平叛,又要划地设立卫所,军情似火,半点耽搁不得。
和瞿能拱手告别后,张紞回头看了看黄福、成石璘、金权、全准等人,抚了抚下颌的胡须,微笑道:“诸位,陛下已经下了圣旨,朝鲜国已经成为历史,朝鲜布政使司已经建立,诸位都已经是我大明皇帝的直属子民,本布政使还希望大家能够精诚出力,为陛下的千秋大业献上无上的忠诚!”
张紞的话音落下,成石璘等人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人说话,然后以成石璘为首,跪倒在地:“臣等谨遵陛下意旨!愿为大明效力!”
“甚好,甚好,”张紞微微一笑,抬手道:“诸位大人请起,我们以后都是同僚,不必这么生分了。另外,布政使司新设,诸事繁忙,还望大家多多襄助才是!”
“一定,一定!”成石璘等人连忙答应。
“明日卯时,本官在议政院等待诸位,到时候会宣布新的任命和布政使司的组织架构,诸位明白吗?”
“是,下官明白!”
“好的,诸位先回去吧!”张紞摆了摆手:“对了,黄大人留下!”
黄福似乎早有准备,躬身施礼道:“是!”
待众人走后,张紞转过头,往不远处的汉江码头走去,黄福连忙跟上,其身后是负责保卫张紞安全的瞿郁,因为李芳干已死,朝鲜国被废除,所以瞿郁的主要职能就变成了保证布政使司的安全。
“如锡,老夫看你刚才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话说?”张紞轻轻拍着码头的栏杆,沉声道。
“这,”黄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人,下官只是有些吃惊,没想到陛下会下这样的旨意,这不是坐实了我们谋杀了朝鲜侯吗?”
“呵呵,”张紞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黄福:“那你觉得陛下应该如何处置呢?”
“下官也没有想好,”黄福有些惆怅的望着汉江,微微叹气道:“李芳远用心歹毒,我们百口难辩!”
“是啊,既然难辨,那就干脆不辨了。来朝鲜半年多了,如锡不会还不明白陛下的心思吧!”
“可是,”黄福犹豫了一下,凑近了张紞,低声道:“大人,其实朝鲜尚算恭顺,陛下却有意将其逼反,似乎有些不太好吧,下官总觉得,总觉得”
“总觉得陛下行事,有些不够光明吧?”张紞的脸上浮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突然道。
“不,不,下官没有这么想!”黄福被张紞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连声否认。
“如锡,”张紞拍了拍身边的石凳:“来,坐下来,这一段时间以来,老夫能感觉到你心中的心结,所以今天特地和你好好聊一聊!”
黄福看到张紞毫不犹豫的坐下,完全不顾石凳上的水渍和尘土,他也只好坐下,挺直腰杆,定定的望着张紞。
张紞却没有理会黄福,而是回头和随从交代了几句,随从领命而去,时间不长,随从推过来一个小推车,随从将一块桌布铺在石桌上,然后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放在桌子上。
“老夫让人去搞了点小菜、小酒来,”张紞拿过酒壶,给黄福斟了一杯,黄福连忙起身阻拦,却被张紞拦住:“没关系了,小事而已!”说这话,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来,先和老夫干一杯!”
“好的,大人!”
张紞“滋”的一声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随从连忙将其满上,然后张紞挥了挥手,令所有人退下。
“如锡,”张紞盯着黄福,笑道:“你觉得朝鲜应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