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的消息传到京师,为安全起见,会同时走水路和陆路,其中陆路需要十五天,水路需要八天,所以当朱允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十六日的事情了。
而此时,朱允炆刚处理完山东的事情,周新去山东赈灾,成绩斐然,灾情逐渐平息,只可惜匪首仍然没有拿获,胡濙仍在继续追查。
教匪起事的原因调查也已经送到了御前,按照铁铉、周新、景清的说法,只要是山东吏治败坏,山东左参政林远齐、济南知府赵宝汉、青州知府齐翰知等人上下起手,贪污救灾粮十五万石,克扣修河补助七万石,而当灾民告到按察使衙门时,按察使梁尚宽不是拒接状纸,就是肆意偏袒,让灾民求告无门同时山东布政使李语迟对下面的报告置若罔闻,整日忙着吟诗作对,以体察民情为由游山玩水,有怠政之过。
这些触目惊心、触目惊心的事实,给了朱允炆当头一棒,他本以为自己得天独厚,继承了一个强盛的帝国,又有后世的见识,做起事来应该得心应手,百姓应该安居乐业才是,在后世的历史上,自己文韬武略,万古难及,但现实,显然不是如此。
所以朱允炆祭起了最后的武器,杀人!
山东左参政林元奇、济南知府赵宝汉、青州知府齐翰知、按察使梁尚宽就地处决,以平民愤,布政使李语迟罢职还乡,永不叙用而被教匪攻陷的城池中,官员殉职者褒奖,逃脱者处死,祸及三族,从这里开始,朱允炆确立了一条规矩,失地殉国者褒奖,失地逃脱者族诛,朱允炆想用这种方法,保证官员会小心治理地方,否则民变一起,他只有死路一条,这样为了他们和家人的脑袋,他们应该会上心一些吧,朱允炆如是想。
刚收到朝鲜变乱的消息时,朱允炆非常恼火,朝鲜是整个北方战略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朝鲜不稳,则不仅倭国攻略不可行,东北更是会面临两面夹击,如此一来,则东北不可守,到了这一刻,朱允炆深刻明白,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大明为什么对朝鲜那么好,如果想控制东北,那么朝鲜的稳定则不可或缺,要么送给其土地,让其怕失去,与自己交好要么夺去其所有,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
平定朝鲜起源于建文三年,进展一直比较顺利,就在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情况下,出了这种意外,不由的让踌躇满志的朱允炆有一种挫败之感。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就召集郭英、宋晟、吴高、徐辉祖、宣信、朱信、张荣、齐泰等人到乾清宫议事,而杨荣尚在山东巡视海防,未曾返回。
众人到达后,解缙先将齐王朱榑、张紞、瞿能等人的联名奏折念了一遍,奏折是李芳干死的第二天发出的,所以内容并不多,主要是现场勘查的结果和随后的应对。
据现场勘查的情况看,大火应该是从李芳干的屋里烧起来的,起火迅速应该是屋里浇了烈酒,这一点从内院中的二十三个酒坛可以推断出来尸骸数量共四十二具,与内院人数相同死者的死因都是被利刃所杀,据推测应该是有人在他们的酒食中下了药,然后将其一一杀死,凶手可能只有一两人,而凶手最后应该是自尽了,据推测,凶手很可能是李芳干的內侍和护卫,其中內侍的可能性更大,內侍有四人,分别叫全永、金宪、权副、李渡,但具体是谁,已经无法考证了。
至于凶手,无外乎倭国、李芳远、蒙古,其中倭国最有可能,因为其受益是最大的,但从现场的状况来看,李芳远的可能性最大至于蒙古,也有可能,但是和倭国一样,很难将此案做的无声无息。
当然这都是揣测,最后张紞自嘲的道,如果是局外人,会认为是大明下的手。
而应对策略其实很简单,首先齐王不能继续南下了,安全无法保证,其次快马禀报征东总指挥盛庸,让其小心防范或者返回汉京主持大局,最后向平壤、辽东、北平发出警报,警惕蒙古人突袭。
解缙念完之后,朱允炆将奏折放在桌子上,笑了笑道:“诸位,朝鲜的奏折大家已经看了,该如何应对啊?”
让朱允炆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发言的竟然是齐泰,他躬身施礼道:“陛下,臣以为追究李芳干是谁杀的并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应对李芳干死后朝鲜的变故。”
“你觉得会起什么变故?”
“如今李芳干已死,同时也没有留下子嗣,那么朝鲜候爵位就断绝了,如此一来,朝鲜无主,各地官吏很可能会转向庆州的李芳远,甚至会出现叛乱,而叛乱一起,某些野心之辈就会浑水摸鱼,事情将不可收拾。”
“而李成桂在朝鲜,声名甚著,威望甚高,他起兵以来,击败红巾军、倭寇,平定内乱,实行科田法,分土地给贫苦百姓,再加上李芳远,已接近二十年,李氏已经深得朝鲜民心。李芳远叛后远窜,我大明靠李芳干才迅速稳定了朝鲜,除庆尚道外,我军传檄而定。”
“但是如今,臣担心江原道、忠清道都有可能出现变故,一旦他们与李芳远联手,那么汉京的瞿能和全罗道的盛庸就会被分成两段,相当危险。”
“所以臣建议立刻调兵入朝鲜增援,同时派海军对盛庸部进行补给,迟则不及。”
“嗯,”朱允炆点了点头:“很好,其他人呢?”
郭英看了一眼宋晟,拱手道:“陛下,齐大人所言甚是,增援朝鲜势在必行,但末将以为朝鲜不过是苔藓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