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宋天源的话起作用了,徐增寿几乎彻夜未眠。
对于开海禁、征商税这些文人诟病的事情,徐增寿完全是嗤之以鼻,不开海禁,不征商税,你们这些官员的俸禄从哪里来?还想领那些折色的大明宝钞吗?徐增寿自己也是领俸禄的,所以很支持皇帝的政策。至于皇帝的藩王政策,作为开国公爵徐达的幼子,徐增寿是很赞成的,在他小的时候,和这些藩王经常见面,并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但长大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和这些藩王的地位是天壤之别,心中多少有些不平,凭什么这些藩王都是铁杆庄稼,永远有俸禄拿,我父亲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我这个儿子竟然半分享受不到?为什么不能和藩王一样,大哥做公爵,自己做侯爵?让老子也享受一下混吃等死的滋味……当然这只是偶尔的牢骚,根本不敢宣之出口的。
徐增寿在意的是宋天源对燕王造反的分析,那句“反也死,不反也死!”深深的刺痛了他,也让他想起了那个让自己曾经万分崇拜的姐夫。
徐增寿悄悄起身,披上衣服,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在他身后,妻子刘氏偷偷睁开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她其实也没有睡,因为丈夫上床之后,过一会儿就翻一次身,过一会儿就叹一口气,现在更是半夜起身,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今天是个阴天,乌云遮住了满天的繁星,院子里黑漆漆的,正如徐增寿的心一样,找不到光明,找不到宣泄的地方。
徐增寿纠结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如果朱棣不反抗,朱允炆会不会置他于死地?如果朱允炆不逼迫,朱棣会不会造反?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因为这两个人中,一个死了,一个是皇帝,谁也无法从他们口中得到对他们不利的答案。
在这个时空里,朱棣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早已被世人所淡忘。他造反的声势虽然不小,但只坚持了半年就被平安、盛庸、耿璇这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平定。所以对于大明朝的文臣武将来说,朱棣就如同汉朝七国之乱的吴王刘濞一般,属于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手下的一群悍将,就妄想挑战天子的蠢货,甚至其风评还不如刘濞,因为刘濞当年还是打过不少胜仗的,而朱棣则不然,除了劫掠平民、挖掘运河以及勾结蒙古之外,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胜仗,一战被平安占领保定,二战被盛庸攻克通州,三战被耿璇攻克永平,四战北平被攻克,自己落得个身死军灭的下场。其实不仅朝廷持这种看法,最后投降的叛军将领也有不少持这种看法,比如郭亮、张辅等人都认为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跟随燕王谋反。
从这一点来看,宋天源的说法应该也有一定的道理,皇上应该是有了万全的把握才开始动手削藩,也做了万一不成功,就要大打出手的准备。但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要耗费这么大的代价消灭燕王?难道说,他是想有步骤的清理掉藩王,达到他一支独大的局面?
想到这里,徐增寿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是这样子,皇上的心思太可怕了。就比如这一次,皇上知道有人搞小动作,却并没有下旨彻查,而是选择了一些迂回的手段,如派周新等人入京调查;派自己假装贬斥,充做卧底。这是为什么呢?难道除掉了燕王还不够,还要清理更多的藩王?
“唉!”
徐增寿发现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皇上要清理藩王,关自己什么关系?自己又能做什么?如果是燕王,自己还要上点心,可惜他已经死了。而且更重要的是,皇上为什么要派自己来做卧底这件事情?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给自己一个立功的机会?还是借自己接触叛党的由头,将徐家抄家灭门?
怎么办?徐增寿更睡不着了……
情报司。
“大人,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情报,您看一下。”
“哦?”王度抬手接过情报,翻看了一眼:“是徐增寿的,呵呵,无尘,你觉得这个徐增寿可信吗?”
“应该可信吧,”铁无尘愣了一下,笑道:“大人,这个徐增寿又不傻,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能和叛党眉来眼去?他应该知道我们在监视着他。”
“可是,你们没有监视到他派人去浙江给他大哥送信的事情吧?”
“什么?他给魏国公送信了?”铁无尘有些惊讶,查看了手头的情报,摇头道:“我这里没有收到这个情报啊!”
“你这里当然没有,是安全司的纪纲送来的情报,他派了人在城门口盯梢,发现了魏国公府的家人,派人跟到城外,将人带了回来。”
“这,”铁无尘有些犹豫,低声道:“魏国公是朝廷重臣,我们这么做,恐怕不太合适吧?”
“呵呵,”王度突然笑了起来,指着铁无尘道:“铁大人,情报司是皇上的耳目和鹰犬,只应该听从皇上的命令,不应顾及任何人,这一点,这个纪纲做的就比你好,你要引以为戒啊!”
“皇上富有四海,贵为天子,朝中人才济济,为什么会任用你来做情报司司长?为什么任命那个上书言事的秀才为安全司副司长?难道是因为你们的才能冠绝群伦?无人能比?”
“其实很简单,你们都没有入朝为官的经验,都是一张白纸,朝中也没有任何奥援,你们只能选择忠于皇上,不会去拉帮结派,只能做皇上手中的一把刀。如果你们开始拉帮结派,做事情有了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