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建文二年正月二十六日。
朱允炆看着北平布政使练子宁的奏章:“......叛军南下河间,河间徐凯避而不战,沧州盛庸、真定平安闭门不出,叛军遂过河间不攻,掠献县、深州、冀县、衡水,攻破献县县城,杀县令左平飞,深州守将程志平殉国。叛军征用壮丁,抢掠粮草,焚烧村庄,十数万百姓南逃,顺德、大名一日数惊。河北天寒地冻,百姓无衣无着,嗷嗷待哺,臣虽调拨粮草,但杯水车薪,恳请皇上调拨粮草,赈济灾民,并令平燕左右将军出战,早日平定叛军,让黎民苍生能够太平度日......”
练子宁进士出身,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叛军的愤恨和对百姓的怜悯,同时还指责平叛大军按兵不动,让叛军如此猖狂。朱允炆看着奏折,没有愤怒于朱棣的残暴,而是后悔自己的幼稚。自己控制了北平的粮食供应,幻想不战而胜,但朱棣的反应却给自己上了深深一课,历史上的朱棣就是以残暴著称,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北平没有粮食,他可以去抢啊,自己早该想到的,人都要死了,怎么会顾及脸面和名声呢?
朱允炆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奏折放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众人,道:“朕没想到燕庶人如此疯狂,如今河北百姓深受其苦,诸卿可有良策?”
李景隆首先跳出来道:“皇上,平安、盛庸怯敌避战,应予严惩,朝廷应派得力大将统领平叛大军,直捣北平,燕庶人必然回援,如此可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剿灭叛军。”
黄子澄也道:“平安、盛庸起于行伍,不晓大义,罔顾民生,臣建议将其免职,另派大将接手。”
“嗯,其他人的建议呢?”
王度犹豫了一下,道:“皇上,叛军南下之事,十几天前河间守将徐凯就已经有军报,平安将军当时就已经上书,要北上攻取保定,吸引燕军回援,盛庸将军也上书要沿运河北上,与直沽郭钥汇合,直捣北平。两位将军并不是没有作为,现在谈论将其免职,有些言之过早,请皇上明断。”
“呵呵,”李景隆冷笑道:“攻取保定,直捣北平?那为何叛军不见回转?”
“曹国公此言差矣,大军调动需要时间,叛军回转也需要时间,我们此刻看到的军报,至少是五天以前的事情了,说不定此刻叛军已经回转了呢。”王度反唇相讥。
“皇上,左右将军虽然说有动作,但至今没有成效,臣建议派大将赴真定、沧州督战,两军合围,在河间将叛军歼灭。”
朱允炆盯着黄子澄,发现这个人魔障了,屡次举荐李景隆,有心要呵斥他,但想起当年他在自己立储事情上所立之功,有些不忍心。不过朱允炆一转念,笑道:“黄先生所言甚是,朕决定派开国公常升、越巂侯俞通渊坐镇大名,山东都司指挥使梅殷驻德州阻止叛军南下,诸位以为如何?”
在朱允炆表示同意时,黄子澄、李景隆都喜形于色,王度、卓敬等人面露焦急,但当听完朱允炆的话后,黄子澄、李景隆却满脸愕然,难掩失望之色,王度、卓敬也松了一口气。
看到大家的表情,朱允炆趁热打铁,道:“解缙,马上照朕刚才的话拟旨,赶紧发出去,另外令户部立即调拨粮草,沿运河北上,赈济灾民,具体赈灾事宜由北平布政使练子宁负责。”
“是,皇上。”
待众人告退后,朱允炆留下了李景隆,李景隆有些纳闷、忐忑的留下了。朱允炆让人上了瓜果点心,屏退了众人,道:“曹国公,最近都督府的事情多吗?”
“哦,”李景隆放下点心,拱手道:“皇上,最近战事繁忙,事情有些多,不过还应付的过来,另外齐尚书也帮了不少忙。”
“嗯,朕明白了,对了,曹国公,你与朕是表亲,朕现在有一难决之事,你能否为朕解忧啊?”
“皇上有命,臣万死不辞。”李景隆肃然道。
朱允炆看着李景隆的样子,心道:“这个人看起来真是一表人才,儒雅非凡,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好的,朕现在忧心的有两件事情,一个是燕庶人之乱,朝廷调集了大部分的军队和公侯,如今平叛涉及的军队已经有六十万,魏国公、开国公都已经出征;另一个就是西北的帖木儿,曹国公可愿为朕分忧?”
“帖木儿?”李景隆愕然,压根没听过。
“帖木儿是西部河中地区的一个大国的首领,帖木儿帝国大致在这个位置,”朱允炆在地图上指了一下:“大约在嘉峪关以西千余里,他26岁起兵反对蒙古人,先征服了东察合台汗国、西察合台汗国,征服波斯、花拉子模、伊尔汗国和阿富汗,击败了金帐汗国和白帐汗国,占领了印度北部,如今应该与奥斯曼土耳其征战。”
“帖木儿征战四十年来,从无败绩。他控制的领土目前已经包括了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尔汗国和金帐汗国的一部分,可以说当年大元帝国的一半领土都被他控制。”
“洪武二十八年,他扣留了我大明的使节,据说还进行了故意虐待,朕即位之后,也派出了使节,但目前也没有回音,应该又是被扣留了。他扣留使节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朕了解他们的虚实,因为他们要进攻大明!”
“什么?”李景隆被朱元璋的描述的场景吓住了,待听说帖木儿要进攻大明,差点惊的站了起来。
“所以朕打算派你去巡视西北,并搜集嘉峪关以西关西七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