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遵友原本正在思索如何平安将他们送走,突然听到长孙提起昔年旧事,很是反应了一会儿。
好在他对晓年极为上心,有些连晓年自己都记不得的事情,他还记得,所以很快就想起来,并回道:“当然记得,你那时身体好些,说想要为你爹娘点长明灯,乘音寺离京城不远,恰你叔父要给岳家长辈祝寿,就顺路送你去了乘音。”
说起这镇国古刹乘音寺的来历,还有些故事。
据后世卷籍记载,数百年前,位于九州西南的梁国大乱,西方雷音寺的高僧曾入梁境解除祸乱,随后在九州境内行走,于梁、荆、青、翼、雍分别建造了华音、敏音、琼音、乘音和怀音五座古刹,历时两百多年才返回西方。
因其长寿,又有大神通,世人极信,于是他建造的五座古刹,之后皆成为诸国镇国之寺,传承至今依旧香火鼎盛。
说来也是奇怪,这五座古刹都不在诸国京城之中,有的还距京中甚远,像翼州这样就在临郡的,只此一家。
因为乘音寺离天京不远,上至皇族、达官贵人,下至平民老百姓,都愿去烧香拜佛、祈福求愿,到那里给逝去的亲人点上一盏长明灯,并不稀奇。
那个时候因为有年哥儿的陪伴,简遵友终于从白人送黑人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听长孙说要给父母点长明灯,知道这是孩子有孝心,于是就同意了。
后来听小儿子简行远说乘音寺的环境极好,供香客居住的居士寮也干净整洁,适合休养。
恰逢大皇子的病症不稳,简遵友常常要宿守宫中,再加上行远一家外出祝寿,不在京里,他就就让简晓年干脆留在乘音寺住上一段时间,有周齐陪着晓年,书信来往不断,自己也放心。
几个月过去,大皇子的病情稳定,简晓年回到京中,详细地跟他这个祖父说起自己在信中提到的“奇遇”。
这孩子从小就对草药学问十分感兴趣,在乘音寺遇到一位擅长此道的高僧,竟与对方成了忘年之友,不仅受到对方不少指点,还获赠了些高僧旧年游历所得的稀罕药草和种子。
简遵友自己也是名医,听长孙描述一番,心里就清楚了,这位高僧恐怕确实医术高明。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游历四方所致,高僧有些见解与中原的医理颇为不同。
简遵友虽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但为简晓年着想,还是让长孙不要轻易将对方不同寻常的医论拿出去说道。
至于僧人给年哥儿的种子,简遵友知道孩子一直在盘弄,倒没有去阻止什么,反正就当是让他种些花花草草,陶冶陶冶情操也好。
……
见祖父还记得旧事,简晓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后面的话,他也好说出口了。
“祖父,当初洪悬大师曾与孙儿提到治疗魇症的方法,而且他送给孙儿的药草中,就有对症之物……只是这东西缘自西边,不知道当用不当用。”
那年在乘音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简晓年在寺里小住的时候,机缘巧合遇到了一直在外游历、很久才回翼州一趟的洪悬大师。
正如祖父推测的一样,这位大师因为四处游历,见识了不少远境的医术,很多在中原正统医者眼里极为荒谬甚至可怕的医理,在洪悬大师那里都不算是个事。
这是简晓年来到九州,第一次遇到可以与之交流“异论”的人,而对于一直为旁人所不解的洪悬大师来说,这位什么都好奇、满脑子似乎都充斥着奇思妙想的小施主,又何尝不是他的知音之人。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不多久就变成了忘年之交,相谈甚欢。
如果不是心里牵挂着祖父,简晓年曾一度想就这样随洪悬大师离开冀州国,到九州各地游历一番,增长见识。
但家中有长辈在,少年不当远游……他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好不容易才走出丧子之痛的祖父身边,继续学习传统医理的同时,也默默进行自己的研究。
他种植的药草中,有一部分确实是洪悬大师赠予的,但也有他实验室里“带”来的。
在实验室没有土地和阳光,无法栽种植物,他就把种子拿到外面,在自己的院子里整理了一大块苗圃,用来种那些可以在翼州栽种的宝贝,是以这次最重要的“草药”,才有实物可用。
简晓年现,自己的实验室能够藏在古玉之中,恐怕是因为这祖传的宝贝就像佛家所说的须弥芥子,能在极小的空间里容纳极大的事物。
在华国的时候,因为简晓年刚刚进入芳疗机构,资历较之前辈显然不够,虽然用的机械仪器都是公司新换的,但他个人实验室的位置不好,与机房相邻。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继续使用备用电机,让实验室的电子仪器运作,只要尽量节省一些,可以用很久。
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和感受,简晓年现在古玉的空间里,时间似乎是相对静止的,即便没有用防腐措施,实验室原本就有的东西都不会变质。
但这些毕竟不是凭空得来的,用一样就少一样,所以简晓年十分珍惜,能够用他物替代的,就替代来用,而且也一直在尽可能地认识翼州本土的植物,以拓展自己的思路,避免耗光“老本”之后无法再继续研究。
这次要助祖父一臂之力,简晓年不敢用还没有经过验证的新方子,所以他选择保守一些。
薰衣草精油,配以依兰花精油和母菊花精油,添加甜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