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踏入圣地,你一定会猛然停步,因为被一种阵势吓住了:无数苍老的岩石、不管是当年楼础、殿基还是雕塑,全都从千年的颓弛或掩埋中踉跄走出,整整规规地排列在大道两旁,就像无数古老将军们烟尘满面地站立着……”
——余秋雨《千年一叹》
——————————
广阔的田野间,除了天上的飞鸟和草原上零星奔驰的野鹿,就只剩下一路向北的乔和希娥两个人了。
再往北走,鲁斯特堡了。
离开酒窝镇后,一切都显得荒凉起来。深秋夹带着最后一批盛开的野花尽数褪去,绿意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一天的行程,也只有在山间溪流的附近才能看见大片的青苔。
他们路过一处山谷,希娥在清冽的溪水中洗了把脸,又在水囊中灌满了水。两个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转身又踏上了行程。
他们走了整整七天,一路上对未知世界的期许比先前顺着塞坦河道迁徙要有意思的多,至少乔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路上对他没见过的玩意儿热情洋溢。
从酒窝镇上出来时,他从买饰品的贩子的银袋里顺走了一把银塔伦,用这钱在沿路的几个村落里换了一包白面饼,一袋劣质的玉米酒,还有一把好看的小短刀。
快要真正走到岩石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晚霞擦着岩石边缘渐渐黯淡,广阔的天地间只剩下风声和乌鸦徘徊的声音,当然还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附近从来就不长什么像样的植被,满眼的突兀岩石在凛冽残风的打磨下形态诡异,光线暗下来时,看上去就更加吓人。
眼下,乔从怀里摸出那包胸膛捂热了的白面饼,虽然经过了几天时间变得干硬,但他还是主动递到希娥的鼻子底下,咧开嘴一笑,“饿了吧?”
这话刚说完,自己的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咕叫了几声。
希娥看看他,“我看你比较饿。”
乔尴尬地咧嘴笑笑,“我……我不吃这个——”
“那你吃什么?”
乔四下看看,舌尖一舔干巴巴的唇角,“肉。”
“开玩笑吧,这荒山野岭的去哪里找肉吃?”
希娥虽然嘴上不客气,心里也知道这家伙自从被狼群赶出来,本来就有好些天没吃东西了,这一路上的“野味”倒不少,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追上几只野鹿野羊充饥,可是眼下到了岩石区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别说野鹿了,连野兔都看不见一只,更别提眼前这马上要就地饿死的了。
乔本来就清瘦的脸饿的发黄,还知道从怀里翻出来几个白面饼,又往前递了递,“给你。”
“你吃吧,死不了。”
乔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把白面饼包好了塞回怀里。
肉是什么味道,饼是什么味道,能比么?
乔抱着怀里揣着的宝贝走了一路,怀里肿的像怀孕的妇人似的,机灵的眼神还在山野间四处跳跃,指望着那个石头后面躲着一只落单的野鹿能够他饱餐一顿。
他一路张望,在泥土洼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直到走在前面的希娥骤然停下了脚步,乔一个不小心一头扎在了希娥身上,站稳了定神看看眼前这座宏伟的石头建筑物,从远处山脚下袭来的阵阵冷风吹过石缝中,发出“嗡嗡”的声音,有些恐怖。
“哇,这就是你说的——”
“格鲁斯特堡。”希娥补充道。
乔看着高耸的塔楼,巨大的岩石城防,还有大敞四开的石门,“没有人?”
“你看。”
希娥扬了扬下巴,自己则顺着石头墙壁上看去,顺着她的目光,乔看见那一侧的高塔上聚集了不少挺行硕大的乌鸦和几只秃鹫,有的在高空盘旋,吸引更多的同伴。
乔知道希娥想说什么:有人,死人。
凭借狼族敏锐的感觉,乔也知道这一群食腐动物聚集的地方必然堆积了不少尸体。
偌大的岩石区,从外面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也许石堡内已然是一片惨相。
“走吧。”希娥简单说了一句,率先迈动了步子,踏进第一道石门。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山,空气变得寒冷,再加上乌鸦的哀叫,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阴森森的。
乔跟着希娥的步伐,虽然他知道女孩的胆子大,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看她皱起的眉头和紧抿着的薄唇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对。
乔一只手摸向腰间别着的短刀,抬眼看着这座在夜色中雄伟却荒凉的建筑物,压低声音:“喂,你确定是这儿吗?”
“我确定。”
乔迈着步跟上她,手里攥着刀柄,阴魂不散地接着问:“我说,你不是来过吗?这可不像是住着活人的地方……”
希娥没说话,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乔也丝毫不敢松懈,紧紧跟着。
“要我说,咱们还是今晚现在外头扎个棚再说……你看这天都已经黑了,林子里什么都有,万一遇到个豺狼虎豹的——”
谁知希娥十分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就是狼么?你还怕豺狼虎豹?”
乔面露难色,却一步也不肯落下,接着催促道:“我当然不怕,可是你手无缚鸡之力啊,再怎么算,咱俩当中就我一个人能上去拼命,以一挡二可以,万一遇上了一群,我可保护不了你……”
希娥听了立刻怼了回去,“我也用不着你来保护。”
“你要是真找不着那什么将军,要不干脆就别去了,我也不是真的想当兵……我看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