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破破烂烂的旅馆大堂,坐上灯光很有情趣色彩的电梯。
付沧海接过副手递来的白手套,小心翼翼戴上时,祝航飞这个chù_nǚ座的满肚子婆妈早已憋不住,连珠炮似的将连篇累牍的口头汇报发射出来:
“凌晨一点四十五,辖区派出所接到的报警。报案人是一对来这儿开房的情侣,路过312时发现门敞着,里头血腥味很浓,进来看见死人了就报了警。报案人和旅馆老板已经做了笔录,目击证人还在走访调查中。另外,关于尸源……”
“遗留在现场的钱包里有身份证、校园卡等证件,可以证明死者身份——被害人周国庆,男,45岁,粤城政法大学教授。据旅馆老板回忆,晚上十一点左右,被害人是独自一人步行来到旅馆,开了这间房的。但随后有没有人进出过房间,老板就不清楚了,等小刘把监控调来,就能看见有没有拍到嫌疑人。”
“叮——”,手套戴好时,三楼到了。
冷蓝色的灯光将幽深走廊映照得鬼鬼祟祟。
“我靠,这破店,谁来这办事儿都得给吓阳痿好吗?”祝航飞嫌弃地掏出花手绢捂住口鼻,伸手指路,“付队,这边走。”
直走右拐,第四间。
312号房。
血腥气在这里弥漫凝结,如一锅熬到粘稠的浓汤。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全身赤/裸,松垮丑陋的身体呈“大”字型摊开,手腕、脚脖子被四只手铐铐在欧式铁艺床的四角,浑身浴血,触目惊心。
床单上,地面上,墙壁上,涂满了各式各样的血迹:喷溅状、流柱状、浸染状、滴落状、抛甩状……花样详尽,宛如法医学教科书上的配图。
但在这具被砍得稀巴烂的尸体上,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而是死者的下/体洞开着的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本该挂在上面的生殖器不翼而飞。
而尸体的嘴巴却被塞得满满的,两腮鼓起,从半张开的口腔内可以看见,里面塞着一团血糊糊的肉酱。
付沧海朝床上的死者望去,眉头越锁越深。
他刚一走进案发现场,就感觉到了。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暴虐残忍的行凶手法。
案发现场弥漫着一种宣泄式的淋漓恨意,让人在一走进这里时,就被震撼得五感麻痹。
眼前这一幕,完全就是三天前9.23虐杀案的复刻。
正在进行现场勘查的技术人员全在忙碌,收集着指纹、毛发、足迹。拍照的警员端着相机,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两名身穿白大褂的法医正在检查尸体。
付沧海走过去,其中一名女法医抬起头,淡淡地冲他喊了声:“付队。”
“你这边儿什么情况?”付沧海问她。
女法医齐涩站直了身子,一把扯下遮脸的口罩,露出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死亡时间在12点至凌晨一点之间。从尸体来看,死者跟9.23虐杀案的被害人极为相似——身中45刀,非致命伤四十四处,致命伤只有一处,是扎进死者心脏的那一刀。部分伤口是由左至右的方向划开的,凶手两手都能熟练用刀,刀法精湛。伤口切割面边缘整齐、层次清楚,很像用高碳钢手术刀造成的……”
付沧海听到这里,打断道:“等等,左右手都能熟练用刀,高碳钢手术刀……凶手是个外科医生?”
女法医轻轻瞥了一眼付沧海:“我只管死人的事,不会破案。但如果你非要问我,凶手的确挺像个同行。”
付沧海没有再开口,女法医继续说道:“和上次一样,死者的生殖器被砍下,并被切割成小块,塞进了被害人口中。被害人应当是在受到凶手胁迫的情况下,亲自将自己的生殖器嚼碎,还吞咽下了不少。”
虽然是第二次听了,女法医轻描淡写的语气仍然让在场所有男性警员浑身一抖,瞬间体会到了只有男人才能体会到的凉意。
“但,这次跟9.23虐杀案也有不同之处。”齐涩说到这里,微微停顿,“其一,死者身上的刀口比上次少了七道,但刀法却有着显著的进步,行凶手法更加冷静利落,在刀刀避开要害的情况下,让死者感受到最大的痛苦。其二,死者左臂有一小块深度烧伤,是被硫酸灼烧过的痕迹,凶手应该是用硫酸威胁死者亲自把自己的生殖器嚼碎的。最后,这一次在死者身下的血泊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齐涩的纤纤玉指拎起一只透明的塑料物证袋,袋中装着一张沾满血迹的扑克牌。
祝航飞立刻捂着鼻子凑过来,愕然地瞪大眼:“黑桃q?黑桃q是个什么意思?”
付沧海没理他,将那张扑克牌接过,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无果——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纸牌。
“黑桃是扑克牌四种花色之一。根据较为普遍的说法,扑克牌的四种花色代表四种古老的职业。黑桃代表利剑或长矛,象征军人,有着‘死亡’的寓意。”
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道轻柔、缥缈的女声,如此喃喃地回答道。
付沧海和祝航飞俱是一愣,房间内忙碌的警员们也纷纷暂停了动作,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房间窗边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高而苗条的年轻女孩,她双手捧着一本小小的笔记本,摊开着,从众人望去的角度,稍稍遮住了她的下巴。
她微微低垂着头,两鬓边洒落的长发使人看不清她的面目,但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