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颜萧萧低低地问:“靳光衍,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靳光衍摇摇头,虽然这个决定做得有点仓猝,但是这种念头绝非一时兴起。所以,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除去无法遏制的心痛,他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颜萧萧突然想笑,笑自己的傻,她竟然期待他冷漠地承认这只是他心血来潮的恶作剧,她是疯了吧?结束了终日提心吊胆的生活,她应该欢天喜地地庆祝,为何现在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呢?
“颜萧萧,你会忘了我吗?”靳光衍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
她会忘了他吗?颜萧萧问道:“你呢?”
“颜萧萧,忘了我吧!”靳光衍答非所问。
“靳光衍——”她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靳光衍冰凉的唇覆上她的唇,他的吻轻柔缠绵,颜萧萧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我恨你。”在他的唇脱离的那刻,她恨恨地说道。
“别说。”靳光衍的唇再次覆上她的,只是这次,他的吻专注而热烈。她应该推开他,可是想到两个人再无以后,她闭上眼睛绝望地迎了上去。唇舌交缠,眼泪作伴。腥甜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蔓延开来,颜萧萧绝望地想,如此血腥的深吻,他会永远记得吗?
再绵长的吻都会结束,颜萧萧看着靳光衍泛着水光的眼眸,微微有点恍惚:他也哭了吗?似乎有湿湿的液体落下,但她以为那只是她的眼泪。
她来不及看清楚问清楚,靳光衍的唇已经吻上她带泪的眼角。他轻轻地吻着她脸上残留的泪珠,颜萧萧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靳光衍这也是给我的补偿吗?她听见自己无力的声音:“靳光衍,我恨你。”
“颜萧萧,我爱你。”靳光衍微怔,在心底回应。他继续吻,吻她咸湿苦涩的眼泪。
吻干这些眼泪,就让她的生活只剩下欢笑吧,靳光衍在心底祈祷。
“靳光衍——”颜萧萧很想问,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介入彼此的生活,他会不会有点喜欢她?可是,面对他深邃漂亮的黑眸,她只是摇了摇头。“如果”这个词是世界上最悲伤的字眼吧?再多的美好前面加上如果两字都注定是虚无。颜萧萧,早在你选择以情人的身份走向靳光衍时,你和他的距离就已经无法跨越。
“颜萧萧,你还没送过我礼物呢?”靳光衍认真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颜萧萧尽量平静地问道。
我想要你的心,你会给吗?靳光衍的唇边勾起自嘲的笑,他想要什么呢?最想要的,被他亲手推开了呢!心里翻江倒海,靳光衍却摆摆手:“算了,也没什么。”是啊,留个念想又能怎样?睹物思人,只是徒增伤悲。他踱步到窗台,背对着颜萧萧,颜萧萧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钱,我会打到之前给你的那张卡上。还有,之前住的那套别墅也给你,我会尽快搬走。至于你父亲,就让他在那家医院住着吧!医药费,你不用插手。以后,你随时都可以去看他,再没有人会不准你去看他。”靳光衍顿顿,“至于颜氏,我只能对你说抱歉。”
这样,他们就再无联系了吧?靳光衍,怕我对你纠缠不清,所以连细节都替我处理好,对吗?颜萧萧语气轻忽:“你出手还真是阔绰。”
什么?靳光衍惊讶地转身。
颜萧萧的神情冷淡下去,她倔强地开口:“目前我确实没有能力承担我父亲高额的医药费,所以先欠着你。至于钱和别墅,抱歉我不需要。”
就算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也不想你过得太辛苦,靳光衍语调平缓:“颜萧萧,那是你应得的。”
应得的耻辱吗?因为她出卖了自己的青春与ròu_tǐ?颜萧萧的目光中有了冰冷的恨意,为了彰显他的慷慨大方,所以她就要俯首帖耳吗?这个冷酷的世界,果真是弱肉强食。她的目光愈发清冷,语气随之激烈起来:“我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不需要花你的钱。还有,出院以后,我会尽快收拾东西搬走。你放心,我有员工宿舍,还不至于露宿街头。”
“颜萧萧,你以后的生活也许会用得到钱。”靳光衍耐心地说道。
“所以呢?担心我到时候会纠缠不清,还是怕我在外乱说破坏你名声?靳光衍,你怎么不直接说这是封口费?”颜萧萧口不择言地说道。
“颜萧萧。”靳光衍不知道自己是该愤怒还是头疼,她怎么可以这么作践自己?
“靳光衍,你放心,就算我走投无路,也不会再去骚扰你。”颜萧萧的语气平静下来,她到底在计较什么呢?靳光衍是施舍是慷慨甚至就是奚落是不屑,都不值得她大动肝火吧?当她自以为是地把那些利箭射向他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清清楚楚吧?那些利箭对他而言无关痛痒,至多就是微微有点尴尬,可是于她呢?那些利箭会以十倍百倍的杀伤力重伤她的心呀。
靳光衍哑然失笑,这就是他认识的颜萧萧呀!他揉揉额角,语调重又平静下来:“我只是好意。”
“我不需要。”颜萧萧顿顿,“靳光衍,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颜萧萧背对着他躺好,靳光衍的眼神愈发忧伤。颜萧萧,你好残忍,只留给我背影。
天渐渐地亮起来,靳光衍的手机震动,消息显示:姜越已到停车场。靳光衍眷恋地看了眼颜萧萧,她还在装睡。他无奈地摇摇头,颓然地走了出去。
靳光衍,再见,颜萧萧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