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生:“山口绫子的情况,老邱已经跟我说过了。即使你不提,我也准备告诉你……她确实是我们的同志!”
虽然感觉到山口绫子身上疑点很多,但是听陈达生亲口告诉自己,姜新禹还是多少有些吃惊。
“可她是日本人,怎么会是我们的同志呢?”
陈达生微笑着说道:“不,她不是日本人,她是中国人!”
“我越听越糊涂,山口绫子在沈阳待了十年,一直在日本人学校读书,怎么会是中国人?”
陈达生沉思了一会,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她有问题的?”
“如果没人告诉我她是日本人,我还以为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姑娘。第二天,她特意向我解释了口音问题,反而让我更加怀疑。”
“为什么?”
“我和她只见过一面,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她一个日本人,有什么必要向一个中国人解释这种事?给我的感觉,她是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的衣服,第一次见面,她穿着全套的日本民族服装,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日本人,我觉得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努力向人展示自己不存在的东西。”
“就这些?”
“还有很多……比如她那只黑色皮箱,比如她拎着皮箱去逛街,而且据我推断,她去的地方是一家寿材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那不是一个她那种人应该去的地方,逻辑上经不起推敲。”
陈达生点了点头,说道:“她去寿材铺接头,本来不在计划之中,应该是另外一个人去接头才对……”
“是杨峰?”
陈达生惊讶的说道:“这你也知道?幸亏你是自己人,要不然这两个同志都有危险。”
“杨峰的事,我是无意中发现。”
“不!不管你是无意还是有意,起码说明这两个同志太缺少历练,”
“寿材铺是咱们的联络点?”
“是。昨天老邱还在考虑,要不要放弃那个联络点。”
“为什么要放弃?我觉得那种地方很隐蔽,一般人都不会想到有人会利用寿材铺做交通联络点。”
“以前确实很隐蔽,连我都不知道。现在不同了,他们在那杀了人,老邱担心会被敌人追查到。”
“杀了什么人?”
“侦缉队的两个特务。”
姜新禹由衷的赞叹道:“我见过寿材铺掌柜,真想不到看着身体很单薄的一个人,居然能制服两个拿枪的特务!”
陈达生摇摇头,说道:“杀人的不是他。”
姜新禹略有些吃惊:“是山口绫子?她到底是什么人?”
“关于山口绫子,我了解的情况也不是很多,都是从老邱那听来的……”
听陈达生讲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姜新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年沈阳地下党中,有一个叫常海平的人,他的公开身份是满铁的一名翻译。
有一天,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那孩子蓬头垢面,根本瞧不出本来模样。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已经奄奄一息,出于恻隐之心,常海平把她带回家救了过来。
孩子当时才六七岁,如果常海平不管她,那个年头,要么是被人贩子卖到窑子,要么还是活不了多久。常海平一个人生活,给日本人当翻译,薪水相对来说很丰厚,所以就认了她当闺女,孩子已经不记得自己姓名,常海平就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常红绫。
常红绫很懂事,常海平上班,她就一个人在家玩。经历过可怕的饥饿和无依无靠,在孩子心里留下了阴影,她几乎是寸步不离这个家,每天翘首以盼等着常海平回来。
常海平没有送她上学,他的文化水平要远远强于那些学堂老师,平时没事的时候,除了教常红绫识字,还教她学习日语。常海平有一个想法,他有心要把常红绫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长大后也加入到革命队伍中来!
虽然常海平从来没对常红绫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后,随着常红绫年龄越来越大,她也能隐隐约约猜出养父是做什么的。
有一天,吃着饭,常红绫忽然问常海平:“爹,你是不是他们说的赤fei?”
常海平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孩子家家,你知道什么是赤fei ?”
“就是做秘密事情的人,他们说要解救全中国的穷苦老百姓。”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事?”
“在街上我看过他们的传单。”
“红绫,以后不许捡那类东西,知道吗?”
“为啥?”
“听爹的话,长大了你就会明白。”
常海平家经常有地下党前来接头,开始还背着常红绫,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只要家里一来客人,常红绫就搬着小板凳到门口玩,发现陌生人,她还会敲敲窗户,或者踢两脚门给屋里示警。
久而久之,这成了父女俩心照不宣的默契,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其实孩子也明白,这个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父亲,就是大街小巷通缉的赤fei!
山口绫子的父亲,并不是普通的日本人,他是受雇于满铁的特务人员,平时游走于沈阳新民之间的军事要塞,四处画图搜集情报,为酝酿已久的侵华战争做准备。
常海平在刺探到了这个情况后,觉得这这个特务的危害性非常大,在征得组织同意后,他向满铁谎称闺女生病,请了三天假,然后携带手枪赶赴新民,想找机会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