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杏抱着腿静静看着飙戏的演员,将他们跟写作时构思的角色重叠在一起,仿佛笔下的人物都活了一样。
接下来是陆魏樊和允沫沫的对戏,她懒懒的背柱马上挺了直,兴致勃勃地观赏眼前的表演。夏楠的神情里是满溢的深情,将林月亮放在心头上疼爱,不舍得她受星点伤害。林月亮温柔可人,一颦一笑尽显她的迷人。
镜头之下,他们就是夏楠和林月亮,没有陆魏樊和允沫沫。赵杏不禁给拽进那个世界,竟有一下忘了他们念着的对白,都是出自她的作品。
除了在电视机前之外,赵杏从没亲眼到他工作的片场看过,不知道他拍摄的时候会是怎样的陆魏樊。现在他就在眼前,套上了夏楠的灵魂,浑身上下散发出只属于他的光芒,其他人似是不能自我一般,只能顺从地深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赵杏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没发觉身旁坐下来地男人。
郝楠盘着腿,“镜头前面的他很吸引,对吧?”下巴指了指陆魏樊的方向。
“嗯,的确。”她说。
“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似是不经意的一句,勾起赵杏的兴趣。
“我以前很讨厌芦苇的,多不想当他的经理人。没错,他确实很有天分,但在我眼中,他的角色没有灵魂,没有热情,只是为了钱和名誉。”
赵杏脸上一阵迷茫,怎么也联想不起他口中的陆魏樊,觉得特别陌生。
郝楠接着说:“后来他慢慢改变了,好像真的喜欢上这份工作,在每一个角色上都拼尽全力。后来我想,他也不过在年轻的路上狠狠摔过一跤,年轻嘛,总是做过些不经大脑的错事,尽管他这跤摔得很是活该,可人最要紧懂得后悔,知道如何低头认错。”他平静地笑着,“你说对吗?”
赵杏觉得他的话里似是有特别的涵义,该懂些什么,但却不能理解,说的好像是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
郝楠只是轻笑一下,没有解释,看向陆魏樊的眼底里交缠着复杂的情绪,是鄙视,是怪责,是不屑,却又压不住几分同情和怜悯。
他做了一件难以原谅和补救的错事,要穷尽一生去赎罪,找寻内心的救赎。他值得原谅吗?作为男人,他也觉得不值得。但值不值得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若然当真人生如棋,他接下来的人生还有活下去的价值吗?想来,他不值得原谅,但并非连个赎罪的机会都不能给。可是,他全然是个局外人,纵然他能原谅,她——能吗?
地上罩着几只秃丫的影子,枝上零零星星几片枯黄的叶子,迎着萧瑟的冷风猛烈摇曳,靠那瘦削的短茎死命抓着。几片苍黄的叶子无力抵抗,只得任由狂风蹂.躏,飘荡在寒气之中,徐徐落下。
一片叶子恰好落在赵杏的发顶,她取了下来,随手一丢,等待冬去春来的时候,叶子化成养分,再次滋润这颗大树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