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老爷被女儿又哭又笑的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要再关心几句,但看到女儿那张脸,顿时又伤怀了。
他叹口气,“别胡说八道了,收拾一下,就跟为父出去吧,陛下应该快要到了。”
薛琬忙擦了擦眼泪,“好。”
她现在知道,国子监的大事是什么了。
陛下和国子监祭酒共同编修了全诗词大选,这本书一出现必定要震惊于世,所以陛下就赶着这热潮出现,给国子监的学子们赐书鼓励,以示他的爱才之心。
读书人最容易被打动,这下还不得奉陛下为人生导师,努力向上,以后为陛下服务?
薛琬对这任陛下不怎么熟悉,也不了解。
前世,她视他为杀父灭门的仇人。
可是偏偏她又是他儿子的手下,所以这份冤屈仇怨,一直都无法得报,只能等到他死了,才能默默地在心里快意几句。
重生了,前世的事还没有发生,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发生了。
但她对陛下仍旧丝毫没有好感,在她眼里,陛下不过就是一个贪慕虚名好大喜功的昏君罢了!
以为自己了不起死了,心心念念要流芳百世,然而却是个被权臣提在手中的扯线木偶,到头来,仍旧逃不过昏君二字。
简直可笑!
但陛下再可笑,也依然是大盛朝的皇帝陛下,高不可攀的真龙天子。
他富有四海,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别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一念之间。
他是这天下的主宰。
哪怕她再努力地迎上攀登,只要他轻轻哈一口气,她就会跌落尘泥,碾碎为土,万劫不复。
所以,心中再不耐烦这位陛下,但为了自己生存得更好一点,她还是千万不能得罪了他。
薛老三领着女儿去了大厅,国子监早就收到了陛下要来的消息,前两日就已经整修一新,四下张灯结彩,像是要过年似的,格外热闹隆重。
他向着好徒弟周纶招了招手,“陛下到哪了?”
周纶忙答,“还有两条街了,老师您放心,我们的人一直都在外面看着,等到了前面街口,就立刻来报!”
他笑嘻嘻地跟薛琬寒暄几句,又偷偷地对薛老三说,“老师,您干嘛把小师妹带来了?你看那些不长进的东西,都偷偷摸摸看小师妹呢!”
因为林君子的事,对小师妹有好奇的人有。
因为小师妹长得太好看了,舍不得移开眼睛的,更多。
他实在是赶都赶不走!
薛老三瞥了周纶一眼,“我女儿生得丑,见不得人?”
周纶连忙摇头,“那咋能啊,小师妹天香国色,简直好看得不行!”
正是因为好看得不得了,才不让别人瞎看了去嘛!
薛老三这才顺了顺气,“既然好看,那就让人看去呗,又不会少块肉。你也是瞎操心。”
他又瞥了周纶一眼,“你莫不是……我警告你啊,你不行。”
说罢,便甩袖子走人了。
周纶又惊又气又好笑,“我这……恩师,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我也算是看着小师妹从奶娃娃长大的,我做得出你想的那种事吗?真是……”
他要是不那么努力想要拼搏事业,都快能生出来小师妹那样的女儿好不好?
老师也太看得起他了!不,太看不起他了!
薛琬看着父亲和周纶斗嘴,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周师兄,你别和父亲生气了,他这人平时对着别人都是冷冰冰的,连话都不爱说,也就是对你,老耍小孩子脾气。”
她顿了顿,“那是因为,他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若是父亲肯对她这样耍脾气斗嘴,她不知道要多开心呢。
周纶叹口气,接着又笑了起来,“唉,这三年来,老师真是一日比一日笑得少,都快要成了木头人了呢。”
他忽然认真说道,“他能骂我几句,我也开心。”
薛琬点点头,“父亲叫我过来,是给陛下谢恩得。”
林君子的事闹得天下皆知。
永安伯府虽然闭门不出,但消息却不断地传了出来,说是林君子经此打击后,整个人都傻掉了,但偏偏攻击性又强,如今被永安伯锁在家中,哪里都不让他出去。
倘若父亲没有向陛下请求退婚,就算是这样的林朝,她恐怕也要不得不嫁过去。
所以,父亲感念陛下的应允,觉得陛下仁慈救了她,这才要想法设法让她谢恩。
还有就是,虽然她和林朝是陛下让退的亲,可是在外头人口中,还是固化地认为她是被退亲的那一方。
父亲应该也是想借此时机让别人知道,他薛老三和陛下是有交情的,她女儿也是陛下疼惜才退亲的,不是没有人要她的女儿,而是她太优秀了对方配不上!
说到底,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天地可表,可歌可泣。
正在这时,外头有国子监的学子高声呼道,“陛下到了,快,快点去迎驾!”
周纶看了眼薛琬,“小师妹,你跟我一块儿过去吧!”
薛琬点头,便跟着周纶一路小跑到了国子监的操场,跟在众人身后跪了下去,“恭迎陛下圣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一身和蔼可亲的常服龙袍,丝毫没有天下之主的阔气架子,十分温和,倒更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
他笑眯眯地请了众人起来,讲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鼓励了一下学子们,然后就象征性地给众位学子的代表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