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一惊,心想这姑娘刚才不还被一群人欺负地不可动弹,靠他英雄出现才被解救的吗?
怎么这会儿就粗声粗气地质问他委曲求全是不是对的?
委曲求全当然是不对的,但也得看情况,若是有可以不必委屈求全的方法,谁还干这种事啊?
他挑了挑眉,“薛七小姐是什么意思,小王不明白诶。”
俗话说,吵架能让人恢复斗志,好像是感觉力气回来了一点。
薛琬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替鲁王遮掩了这一回,他会感激你吗?”
她冷笑,“不,并不会。他只会看不起你,然后变本加厉地对你。”
陈王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腿都更软了一些。
他震惊,“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丫头是钻进人心里的蛔虫吗?怎么会知道他推测是鲁王害他的呢?怎么会?
莫非她会什么读心术?
虽然她说得不错,但是,这种场合这种事,也不需要说出来吧!这样多不好?
她就不怕这事传出去,鲁王恼羞成怒,会转而将目标面对她吗?
他好歹是个皇子,鲁王不敢真的弄死他。
但她算什么?鲁王两根小指头就可以捏死她了!真是胆大妄为不要命!
咦,刚才怎么没见到她的胆子,区区几个女太保她倒是怕了,这种事倒冲在前面,简直无语!
薛琬不知道陈王的内心戏如此丰富,她只知道,如果陈王不奋起反抗,鲁王是不会收手的。
下一次,也许就不会只是虚惊一场了。
她记得前世,陈王第一次出现时,就对她说过,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绝不会忍耐和姑息对手的挑衅,也不会攒着这些怨气一次性爆发。
因为,他曾因此失去过最亲的人。
陈王最亲近的人,无疑就是陪伴他长大的长史大人了。
在他还没有上位之前,这位长史大人就被鲁王干掉了。
这是陈王毕生之痛。
所以之后,他的词典里再也没有忍耐一说。
但凡有人得罪了他,他就会第一时间想办法干掉对方,绝对不会姑息和容忍,更不会给对方第二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这是陈王的人生信条。
也是他传授给薛琬的第一课。
隔世重生,薛琬遇到了那个还不曾经历过长史之殇,仍旧可爱单纯的陈王,果然,他分明遭受到了鲁王的暗算,却习惯性地忍让下来。
这是陈王应该要走的人生轨迹。
但薛琬心中却痛得不行。
那一刻,她觉得,哪怕陈王永远都是这个傻乎乎毛毛躁躁的小年轻也好,哪怕他咋咋唬唬的,一点都没有前世她爱慕过的样子也好。
她也希望,他这生不要再遭受一次痛失亲人的苦。
鲁王,必须要干掉!
现在,立刻,马上。
至少也不能给他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陈王被薛琬身上的气势惊到了。
他往后缩了一步,“你……你想做什么?”
薛琬没有理他。
她回头对着同样目瞪口呆的侯三公子说道,“侯三哥,有人利用你的船,想要对陈王行凶,是不是很可恶?”
侯三公子愣了一愣,随即斩钉截铁地点头,“对呀,是很可恶!”
今儿可是母亲的生辰,还是他开航的好日子,有人居然想要再这样的日子,利用他的气垫船害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可恶都不够形容的呢!
薛琬转身对着李舒泽说道,“若是陈王在船上时就掉下去了,那么在船上的李公子,是不是也会被牵连?问罪还不至于,但一顿排头是少不了的。对吗?”
李舒泽情不自禁点头,“那是自然。”
陈王若是出事,与他同船的那可都成了倒霉蛋。
就算他是李丞相的儿子,砍头陪葬用不上他,但以后仕途定然绝望。
薛琬对着萧然说道,“萧公子,您初来乍到,就遇到这样的祸事,是不是得灰溜溜地回你的老家郴州去?前程黯淡,人生无光,这辈子都无法再踏足皇城?”
萧然点点头,“正是。”
薛琬转过身去,面对陈王,“而我。一个因为未婚夫爱上了男人而不得不退婚的倒霉蛋,一不留神就要被永远打上不祥的徽记。”
她冷笑一声,“莫说要好端端地再找户人家嫁了,就算是活着,也恐怕要遭许多人的奚落鄙夷。不直截了当地让我暴毙,就已经是家族对我的恩赐了,最好的结局,恐怕是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陈王张大了嘴……
有这么……严重吗?
薛琬认真地点头,“殿下,你看,这就是一个恶念生出后,你身边的人可能会遭遇的恶果。”
她步步紧逼,“对,我们这些人,与殿下萍水相逢,也不是什么朋友,我们出了什么事,将要遭遇何等样的危险,殿下确实可以漠不关心。可是,下一次呢?您还可以保证在你身边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路人吗?若是鲁王伤害的是你在意的人呢?”
在意的人……
陈王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长史。
然而,居然是那个怼天怼地怼自己的萧煦……
他……
陈王还不曾说话,萧然却道,“薛七小姐的意思,你已经知道了害人者乃是……鲁王?”
薛琬目光微凉,点头道,“是。”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银扣子递了过去,“这是我刚才在船上找到的。据我所知,这种镶刻了银色蝙蝠的扣子,只有鲁王府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