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和萧然赶到的时候,第一排的位置已经被占光,第二排也只剩下区区两三个坐席,第三排往后就都是站位了。
她是情报头子出身,兰亭诗会自然是听说过的,不过前世却没有这个闲情雅致亲自到此一游。
如今有机会来瞧瞧热闹,心情也是好的。
薛琬看了一眼转角处剩下的席次,与主座相隔甚远,不过视野绝佳,因侧边留了一条缝隙,所以要离开也方便。
她最注重安全性,这种可退可进的位置简直像为她量身定做。
是以,毫不犹豫地对着萧然说道,“就坐这里吧!”
这辈子还不曾开始残酷的体格训练,身娇肉贵,站恐怕是站不了多久的,还是坐下比较舒坦啊!
何况,这两排座位之前,还有热茶糕点,饿了还能填填肚子。
要是主办者再周到一点,准备两盘瓜子磕磕就更好了!
萧然欲言又止,神色复杂地看了薛琬两眼,到底还是没能反驳。
他看着她款款落座,心想,这丫头素来喜欢出人意表,莫非是打算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好建立起萧煦公子的声名和人脉?
也对,她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学界之大儒,她耳濡目染,应该也挺擅诗文的。
既来之,则安之。
萧然虽然自己不会作诗,却也放放心心地落了座。
因这对“兄弟”气度不凡,看起来就非富即贵,倒是没有人跟他们抢座。
许是因为椅子只剩最后一把,而看客多半是结伴而来,最后一把椅子一直都没有人落座。
后面倒是乌压压挤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热闹程度都赶上庙会灯会的了。
又等了好一会,薛琬身旁的空椅子,终于有人坐下了。
来人一袭红衣,鲜明闪耀。
虽然穿着利落的骑装,也梳了男人的发髻,不过眉眼太过娇俏,还是一眼就能让人认出她是个女子。
好在大盛拜福林公主所赐,对女子的束缚比从前少了许多。
只要这红衣的姑娘不大张旗鼓地露出女儿身份,自然也没有人管她。
主位上坐的应该就是本次诗会的组织者,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儒生,他见两排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人,便敲了一下响锣,“按照旧例,坐席满了,咱们的诗会就当开始。”
儒生顿了顿,“今日诗会的主题大家应该都已经拿到了吧?琴棋书画诗酒花,以此为题,诗词歌赋皆可。不过,却要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
有书童往两排坐着的人面前一一发放纸墨笔砚。
薛琬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座位也不是白坐的。”
怪不得后面那些看热闹的一个都不和她抢位置呢!
这么一想,拿在手中的糕点便有些尴尬了,吃进去有些膈应,吐出来吧又觉得可惜。
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将糕点往嘴里送了,“十一,做诗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对这些东西可是一窍不通。”
一窍不通,当然是过谦了,背还是背过一些的,勉强也能胡乱凑一两首。
但却是真心不喜欢。
比起舞文弄墨,她还是更喜欢舞刀弄枪。
她母亲梁氏的出身在皇城当然算不上金贵,但在边防小城栾川,却也是显赫的武将世家。
大概她的血液里流淌着母亲这边的更多。
萧然叫苦不迭,诗文?他一听到这两字都头疼。
背诗自然不在话下,谁让他记性好呢?但要他现做,那简直还是送他回去当乞丐吧!
中年儒生说道,“大家既都拿到了笔墨纸砚,也都清楚了今日的主题,那就开始吧!”
坐在第二排末尾处的红衣女子朗声说道,“蒋大家,您只说了主题,可还没有说奖惩呢!若是今日得了头名,有什么好处呢?”
对面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书生呵斥道,“我们文人诗会,皆是由心出发,重的是逢知己的快意,岂是贪图什么奖赏?这位小兄弟,你若是抱有这样功利的目标前来,恐怕不大适合这里。还请离开吧!”
那书生左右皆有人附和,“还请离开!”
萧然听到身后有八卦人士悄声说道,“哎呀,那书生不就是此次琼林榜上的头名李丞相的幼子李舒泽吗?”
“丞相府的公子,又是皇城中数一数二的才子发了话,这可怜的红衣姑娘该要被赶出去了。”
“可怜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安生生待在家里绣花扑蝶,跑到这里算个什么事?看热闹就看热闹吧,还非要撒野!叫我说,被赶出去也是活该!”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也只是有问题提问罢了,怎么叫撒野了!”
议论正酣,那红衣女子的一声嗤笑打断了现场的嘈杂喧闹。
她朗声说道,“若是李公子得了头名,你要不要好处,那是你的事,左右你是高门大户的公子,不缺钱不缺粮。但若是我得了这头名,想要一点对应的奖励,又有何不可呢?”
言下之意,倒是要与李公子争一争这头名了。
李舒泽还是头一次遇到要与他在文采上争长短之人,对方是个贪财图利的小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个女子。
这实在是让他有些生气。
他冷哼一声,“兰亭诗会是大家自发组织,义务筹办的,没有人靠诗会获利。你若是存了这个心思,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趁着诗会还未开始,不妨请你离开,免得耽误你将你的诗作卖个好价钱。”
红衣女子“噗嗤”一笑,转头对着中年儒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