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栽赃嫁祸的书信,是甄国舅给伯夫人的……
但甄国舅和薛家,其实并无什么仇怨。
甚至,因为他和大伯父是同窗,两个人的来往还挺多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伯夫人头七这样重要的日子出现在家里,从而勾搭上了薛璃。
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参与此事,莫名其妙将薛家牵扯进襄阳王谋反的案子里?
薛琬愣了半晌,忽然问道,“甄国舅背后的人……莫非是……”
陛下……
也许并无陛下的授意,但甄国舅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除了因为他是元后甄皇后的弟弟,也因为他最会揣摩上意。
陛下因为署名一事恼了薛长安。
这其实只是一个引子。
更重要的是因为,陛下舞文弄墨,最好这些虚名,但是天下儒生却都奉崇薛长安。
这让他产生了嫉妒。
身为御座之上天下之主,陛下怎么能容忍薛三老爷的存在,影响他的光芒呢?
陛下对薛长安早有了杀心,但却又不能自己提出来。
所以,甄国舅才会投其所好,暗中设计,让薛家倾覆。
一点嫉妒之心,就可以要了薛家全家上下几十条人命。
真的是……好可怕……
薛琬原先对陛下没有太多恶感。
对于她来说,陛下,只是一个图腾。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陛下,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陛下所有的了解,都是陛下想要让别人知道的。
前世父亲的死,多少都是因为陛下,但她更恨的却是那个幕后操控的人溜须拍马,不惜用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来迎奉。
今生父亲将陛下的署名放在了位,她就以为解除了这个危机。
陛下,不过只是个虚荣心极强的人罢了。
她从来都没有将对方看成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但这会儿,她从连澈口中得知真相,这才了悟,连甄国舅都不过只是打手,害死了她父亲的罪魁祸是陛下。
这份恶意,不会因为区区一本诗词全书的署名就会改变。
因为,陛下对父亲的不满,是因为父亲得到了天下儒生的尊崇。
可这份尊崇既然已经形成,成为了信念,那就一直都是陛下的挡路者。
迟早,陛下的嫉妒会爆的。
所以薛家仍然处在危险之中。
薛琬目光一冷,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甄国舅不能留。
陛下……也去死一死吧!
连澈见她沉默不言,挑眉问道,“你想要插手襄阳王一事了?”
薛琬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看?”
虽然对连澈的感觉不好,但她知道他对她没有恶意。
而且,作为前世君王的左右手,在政治上,连澈要比她敏感和有见解。
说白了,她只是个辅助的作用,而连澈,负责帮助做决策。
位置决定思路,不得不承认,连澈要比她有眼光有远见得多。
连澈轻轻一笑,“若陈王还是前世那个,倒是不比硬要改变历史运行的轨迹。因为,随意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所得到的影响还算有限。但若是改变一个皇朝的命运,你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影响和反噬。”
他顿了顿,“但陈王,好像和前世的不太一样……”
陈王的不同,不仅薛琬感觉到了,连澈自然要更清楚。
他脸上也有所困惑,“我之前一直都以为,是因为长史的死,才刺激到了他,让他一脱稚气,成为一方隐忍的霸主。但现在看来,似乎是错的。”
一个人的性格,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之后,是会改变。
但是,一个人的才能和学识,若不是通过长期的积累,很难通过一件事来得到质的飞跃。
如今的陈王,不论见识和能力,都比前世那个差得太多。
这根本就不是用不用心的关系。
而是,他肚子里就只有那点东西。
薛琬皱了皱眉,“你说,陈王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重生了?”
连澈摇摇头,“若是陈王重生了,那就不该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可若是前世的陈王才是那个重生的人,他到底重生的是哪一世?”
说着,他的声音困惑起来,“琬琬,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间到底有几个世间?你重生了,以为改变了前世的事,可是前世却仍旧在按照原本的规律继续前行,那你到底改变了什么?”
前世,薛琬死后四年,那个世界分文未变。
连澈是亲眼看到那些的。
所以重生之后,他总觉得这个世界并不真实。
薛琬折腾了那许多,以为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可是在他看来,那个世界的悲剧已经注定,任何做法都是徒劳。
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来。
所以,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既然可以有两个世界,当然也能有三个甚至更多……
只是这问题实在太高深了,远远过了他的知识层面,所以,每当想起时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解开。
想得头痛欲裂,也没有个答案。
他也深知,这个世间恐怕都没有人告诉他到底为什么了。
薛琬本来一心觉得老天眷顾,让她得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是被连澈这么一说,就好像她无论做什么也都是徒劳,一时不觉陷入了迷茫。
好半晌,她才皱眉说道,“那也不能因为已经无法改变那一世了,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