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之前参与的案件,都破得很快。
那是因为,她一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从结果反推过程,而且这过程还是由程谨之这样的老油条执行,那必然是雷厉风行的。
可这一次琛哥儿的事,并不在她了解的范围内。
哪怕曾为千机司主,可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关系社稷苍生的大事上,还从未曾远涉到江南书院这样的小地方。
自然是……一时有些棘手的。
但没有了前世所知道的那些消息,难道就不可能替琛哥儿报仇雪恨吗?
那也未必。
薛琬是受过系统而专业训练的千机司密探,对于查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和准则。
就像此刻,她一眼就洞穿了林焕没有全部说实话,至于他到底撒了什么谎,她也不急着戳穿。
这个人不是害了琛哥儿的凶手,或许他隐瞒的东西与案情无关,如今也不是细追究这个的时候。
魏玳瑁和薛琬处得久了,就越是对她说的话信服。
而且,此次的受害者是薛琬的弟弟,她也就更没有别的话说了。
她想了想问道,“再过半刻他们就要午休去食堂吃饭了,我想要么趁着这个机会辨别一下那几条头巾的主人?”
照着林焕的说法,每个江南书院的学生都有许多条头巾,有些随处扔了或者放在家中也是可能的。
根本无法靠这个来判断是谁拉了头巾在藏书馆。
没有确切的目标,她也就只好盲闻了!
薛琬一想到当日魏玳瑁在午门前的人山人海中精准无比地发现了犯罪者,就觉得这虽然是个笨办法,但也未必不是个好办法。
她点点头,“辛苦你了!”
薛玥现在知道,魏玳瑁居然有天生灵鼻,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崇拜。
不过,她也没有妄自菲薄,刚才林焕说了那么多话,她全部都记在了本子上,可以做到一字不差。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只要可以对查出害了琛哥儿的幕后凶手有帮助,那就好了。
三人看准了时间,这才往大院中走去。
“叮叮咚”下课铃声响了。
学子们上了一个上午的课,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三五成群结伴奔跑要去食堂。
这些孩子大多数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就十六七岁罢了,都还在长身体,食堂传来的饭菜香味对他们有知名的吸引力。
以至于,几十上百人从薛琬她们三人身边经过,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她们的不同。
殿后的是一个面目清秀身材单薄的少年,他腿脚不是很方便,右脚上打了石膏,正在艰难地用拐杖一步步地往食堂方向挪去。
林焕在他身侧,一直想要帮助他,但扶上去的手却数次被那少年甩掉。
“你走开,我不要你假好心!”
林焕叹口气,“你走路艰难,那就不要走了,你告诉我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打饭过来就好啦!”
少年冷哼一声,“你给的饭,我就算是饿死也绝对不会吃的。而且,书院的规定,课堂上是不准吃东西的,你这样做岂不是在害我?我就知道你是假好心。”
林焕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去休息厅休息,我将饭打到那里!朱萸,你……你不要总是这样……”
那个叫朱萸的少年冷笑起来,“林焕,你就是个扫把星,和你关系好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下场的。陆斯文死于非命,我断了腿,还有薛琛,至今都昏迷不醒。”
他呸了一声,“你现在靠近我都让我害怕,我还年轻,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
林焕的目光里满是沉痛,“你……你真的这样想吗?”
他摇摇头,“朱萸,你若真的觉得我是个克星,会将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克死,那我……那我以后就不来烦你了。”
朱萸冷笑一声,“朋友?”
他哼道,“你想得太美了。或许你是很想我们成为你的朋友,可是你不想想看你也配?陆斯文是南江总督的孙子,我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但家里也还算富裕殷实,薛琛就更不必说了。而你,算什么东西?”
林焕目光里带着点悲伤,“我……”
朱萸接着说道,“你怎么想我不管,陆斯文死了,他的想法也没有人知道,但我可没有将你看成朋友。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而已。”
他顿了顿,“或许,只有薛琛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将你当朋友看待的,只可惜,他的一片真心都被你这个扫把星克住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了。”
说完,朱萸用力将林焕的手推开,甩了甩衣袖,转身说道,“真是倒霉,又被你这样的扫把星缠上了,这饭我不吃了,我不吃了行不行?你以后再也不要跟着我。”
林焕张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拄着拐着的朱萸踉踉跄跄跑回了教室。
薛琬挑了挑眉,“林焕,你过来。”
林焕这才看到薛琬三人也在这里,他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不过却还是勉力撑着跑了过来,“姐姐们,有事吗?”
薛琬将刚才林焕和那个少年的对话都听在耳中了,这才知道,原来苏最近几个月来江南书院发生的几桩事情,都与林焕有关。
按着刚才那个少年的说法,死了的那个陆斯文也是林焕的“朋友”。
若是和林焕交好的人都前前后后出了意外,那这说明什么呢?真是由不得让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