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找连澈。
连澈先来找薛琬了。
他又打着来请教薛三老爷学问方面的问题,单独一个人来茅庐见薛琬。
薛三老爷误会了女儿和这连大公子的关系,还挺开心地借口去书房给连澈找书,然后去厨房找云姨娘讨吃的去了。
连澈开门见山,“我以为你这几日会来找我。一连等了好几日,你都没有来。”
他叹口气,“琬琬,你对我成见颇深,其实你若是可以放下那些,你我未必不可以成为朋友。”
薛琬知道自己再逃避也没有用了。
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不论做什么来掩饰都是徒劳的。
她索性便笑了起来,“好吧,我还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天选之子,没想到,上天不仅只对我格外垂青,也对你如此。”
连澈望着她,良久,幽幽一叹,“你不知道自己去世之后的事……”
他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悲伤,“其实不是上天垂青,是你四叔。”
薛琬张了张口,“我四叔?”
她一时有些困惑,她的四叔确实有些本事,但听连澈的意思,怎么她的重生居然还是四叔搞的?
四叔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凡人,ròu_tǐ凡胎真的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连澈的目光黑亮剔透,像是黑色的宝石,“你知道自己死了吧?”
薛琬点点头,“前世,我死在了帝宫之中,陛下面前。后来,后来我醒了之后,就来到这里。”
她顿了顿,“我是去年年末时来的,你来了多久?”
连澈低声说道,“我和你是同一日来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她,“是四叔摆了一出奇门阵,送你我回来的。”
薛琬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直以为自己的重生是因为上天的关系,没有想到居然是人力所为。
而且,更让她惊讶震撼的是,是四叔送她和连澈回来的,在同一个时刻。而那时,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颤抖地问道,“你也在那日……死了吗?”
若是连澈和她同一日死的,那么就说明,朝中有内鬼。
当时她执掌千机司,连澈是陛下身边第一红人,他们等于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这样的两个人,在同一日死去,那说明什么?
连澈却摇摇头,“不是。”
他顿了顿,“在你死后,我又活了四年。确切地说,我来时,并没有死。”
饶是薛琬这样自以为强悍到已经山崩地裂都无所畏惧的女子,听到这话时,却也不由自主身体摇摆往后退了一步。
良久,她面色微沉,一把拉着连澈进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将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诺大的院中,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她这才敢抬头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要知道一切,全部。”
连澈看了眼她仍旧拉着的自己的手,目光里闪着一丝温柔,“你确定要这样听我说话吗?我不介意你一直这样拉着我的手。”
他笑了起来,“不过,最好,我们还是找个座位,倒上两杯茶,慢慢地说。因为这故事很长。”
薛琬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一路是拉着连澈小跑过来的。
且不说这一路有多少人亲眼看到。
就算是到了这里,也是她亲口将所有的下人遣走的,这一下子简直百口莫辩了。
但在这种时刻,似乎这些也都不算什么了。
她放开了连澈的手,“你跟我进来吧。”
茶水是冷的。
不过正是夏天,倒也无所谓。
连澈抿了一口,“你死了之后,我心里很难过。又觉得有诸多可疑之处,便开始着手调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我开始调查到了关键之处,总是会有人暗中阻挠,让我无法再持续下去。
只能继续换一个方向。
然而,继续换方向也是如此,稍微有点价值的线索,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没多久就被人杀人灭口。
次数太多了,多到让我忍不住怀疑,那个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
他抬头看了薛琬一眼,继续说道,“但我不放弃。
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若是我再软磨硬泡几年,你说不定一嫌烦就索性答应嫁给了我。
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我心爱的妻子被人害了,我当然不会因为遇到一点两点难处就放弃,那不可能。
反正,我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的肃国公,整个连家除了我自己,也没有其他人了,我觉得不管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后果,我都可以承受得起。
所以,我坚持查了下去,一查就是四年。”
薛琬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她咳了一声,“略过什么妻子不妻子,心爱不心爱的,你再说。”
她咬了咬唇,“不要偷偷摸摸占我便宜……”
他的心意她知道的,可是当时她心里的人一直是别人。
她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心,所以就只能让他伤心难过,这不是她的本意,但在当时她也只能这样做才不违背自己的意愿。
连澈笑了笑,“你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你的吗?
你重生之后也有快一年了,难道从来就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过这件事?就从来不好奇?”
好奇?
当然是好奇的。
但是好奇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薛琬已经死了,已经重生,再也回不去当时。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排除可能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