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老爷不认得眼前的年轻人。
皇城的天潢贵胄太多了,青年才俊更是不胜枚举,他是个一心醉心学问的老学究,人脉交往方面是很欠缺的。
不过,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
他也不例外。
这个自称是京兆府尹程谨之手下的年轻人,生了一副好相貌,且和时下流行的病态美不一样,这小伙子满身都是阳刚之气。
让人观之舒心,望之可亲。
不过,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薛三老爷有点不好意思直接上人家马车。
薛琬看出来父亲的扭捏,便低声对薛三老爷说,“父亲,我在镇国公夫人的生辰宴上见过这位萧公子,他是李舒泽李公子的朋友,当时也坐了侯三公子的气垫船。”
侯三公子的气垫船,私底下得到了陛下的认可和表彰。
陛下有意要将这项技术推广到军用和民用中去,只不过还需要时间和准备,为了不让他国知道此事,便没有肆意宣扬。
对外只称气垫船动力不足,只能游湖三圈。
这件事,皇城上下无人不晓,薛三老爷也是知道的。
果然,薛三老爷闻言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萧公子。”
他脸上露出了微笑,“既然都是认识的,那萧公子好意,咱们就领了。”
心里实在是记挂着那美味绝顶的素斋,此时若是上山,尚还赶得及,可若是等车夫来,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萧然跳下马车,亲自扶着薛三老爷上车。
就在与薛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不知不觉递给了她一把匕首,耳语说道,“小心点。”
薛三老爷上了马车,觉得车厢里有些窄小,做他们两个人还算宽敞,但若是再多一人,就要感觉拥挤了。
总不能叫人家好心的小哥下去走路,倒让自己的女儿上车对吧?
何况,除了女儿,还有圆月小丫头呢。
这马车里实在是坐不下的。
他有些犹豫地问道,“这……”
薛琬笑着说,“父亲,您先跟着萧公子上山吧,我和圆月就在这里等一等车夫,想必车夫很快就要来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这青天白日的,路上时有来往行人,我和圆月不会有事的,您放心。”
薛三老爷仍有些犹豫,他将女儿丢在这里,自己却先走了,听起来就有些不大地道。
这时,圆月说道,“老爷,您和护国寺这些大师都熟,您先上去将我们的素斋都订好了,等我和小姐上来了,不就正好吃现成的吗?”
她咂巴了一下嘴,“听说护国寺里这道八宝丸子可是绝世美味呢!”
八宝丸子!
薛三老爷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说道,“那好吧,我先和萧公子上去,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车夫过来。”
他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可不许上陌生人的马车,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万事都要多留点心。”
薛琬恭敬地道了声,“是。”
薛三老爷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薛琬和圆月对视一眼,“父亲不在,我反而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她叮嘱道,“那帮人的目标是我,但也不排除要杀你灭口之心,所以,你也要小心。”
圆月笑了笑,“小姐出门前不是给我穿了那什么金丝甲吗?防身的药粉也带了两瓶,寻常人哪里近得了我的身子?”
她顿了顿,“再说,萧公子不也都安排好了吗?再不济,咱们还有小花呢。”
为了配合小姐这场假死的戏,甚至连龙虎拳馆的那位祐老板也出动了,务必会做到万无一失。
正说着话,山下传来凌乱嘈杂的马蹄声。
薛琬眉头一动,“不是车夫。”
圆月踮起脚尖往树上一攀,向下望去,“是一群穿着有些古怪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去护国寺上香的,还是……”
忽然,她看到了其中一个男人手臂上的刺青,脸色一变,“小姐,上次你是不是说过,有什么人是在手臂上纹黑斧头的?”
黑色斧头?
薛琬眯了眯眼,“铁斧帮?”
皇城再往西,那就是椎州。
铁斧帮是椎州最大的土匪帮派,这帮人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算得上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如此气势汹汹而来,必定没有好事。
若说是冲着护国寺来,该是不会的。
护国寺是皇城有名的大寺,香客众多,香油钱自然也十分丰厚,所以有专门的武僧队,寻常的山匪不敢滋事挑衅。
难道,这就是侯夫人的杀招?是冲着自己来的?
若只是车夫动点手脚,制造一点杀机,说实话,薛琬是不怕的。
她也不是说就怕了这帮土匪,实在是没有必要和这些恶人打交道。
从这群人手中逃出来再回去,经过侯夫人的口一说,也显得她好像脏了名声一样。
不划算!
薛琬冷笑一声,“咱们先躲一躲,看看情况。”
好在山道后面就是树林,两个人猫着身子进了去。
才刚进去,就听到马蹄声停住了。
有人说话,“那人不是说肥羊在这里吗?哪里来的肥羊,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还说有美貌小姑娘可以带回去当压寨夫人呢,简直胡说八道!”
“那车夫摆了咱们一道,咱们杀回去宰了他!”
“宰了他!竟敢忽悠咱们铁斧帮的人,真是不要命了!”
有人咳了一声,“车夫出钱让咱们干这事的,想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