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来时慕风已不在房里。窗外正下着绵绵细雨,天色昏暗,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芝兰梳洗整理后下了楼,薛四娘见芝兰下来了,连忙问她饿不饿。芝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薛四娘随即让伙计送来了饭菜。
芝兰吃着,薛四娘给她倒茶,“怎么样,今儿四肢有劲儿了么?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嗯,都好了!”,芝兰四处看了看,依然没瞧见慕风,便问“四娘,你看到慕风了么?他做什么去了?”
“白少侠早些时候就出去了,至于去哪儿了,我倒是没多问。”客栈里进进出出的人虽多,薛四娘却都有个数。
芝兰点头,接着喝粥。
薛四娘看出了芝兰的心事,调侃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不假。你呢就听我一句,安安心心吃你的。这人啊丢不了的,说不定你刚放下碗,他就回来了!”
每次都被薛四娘一眼看穿,芝兰也很是无奈,红着脸把粥喝完了。
雨一直下着,绵绵不绝,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芝兰坐在柜台边上,撑着头眼巴巴地望雨幕,看着门口。
薛四娘知道芝兰就要坐不住了,拿出把油纸伞递给她,道“白少侠出去那会儿还没下雨呢,眼下没回来,大概是在哪儿避雨吧!这会儿雨小些了,你拿了伞出去看看吧!”
芝兰接过雨伞抱在怀里,感激地冲薛四娘笑了笑,“谢谢四娘!”
这丫头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薛四娘无奈地笑了,“若是没寻到人就早些回来,不要再跟莫名其妙的人走了!”
“嗯,我知道了!”芝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撑伞出了门。
须臾镇不大,不一会儿,芝兰就撑着伞走了一大半。走累了,芝兰便在码头旁的茶馆儿歇了会儿。只见码头上停了好几艘货船,工人们正扛着麻布口袋往上装货,哪怕下着雨,也没停下,依旧埋头苦干。
好些工人的肩上都有伤,负重之后伤口便裂开了。细雨蒙蒙,汗水和血水混着雨水流淌着,在他们的粗布短衣上晕染出朵朵蔷薇。
芝兰不忍心再看,起身离开。慕风会去哪儿呢?芝兰实在是想不到,只得漫无目的地瞎逛。一下午的时光匆匆过去,芝兰却毫无收获。
阴雨天的暮色总是来得早些,为了不让薛四娘担心,即便没找到慕风,芝兰也只得沮丧地沿着长街回客栈。
“怎么不在客栈待着,下着雨还出来瞎逛!”
芝兰一惊,抬头,只见慕风撑着一把黛色纸伞正站在自己眼前。
“慕风,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好半天了!”芝兰又惊又喜。
“你找我做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会让你跟着,便不会食言!”
芝兰笑笑,想开口说话,却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着凉了?”慕风连忙走过去,握了握芝兰手。“怎么这么凉?”
芝兰摇头,“没事儿!我就是…”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淅淅沥沥的小雨整整下了一天,芝兰来来回回地在镇上走了半天,鞋和裙边早已被雨水浸湿,眼下是有些着凉了。
“回去再说吧,你这畏寒的体质倒真不像是仙家弟子!”慕风收了芝兰的伞,把人拉到自己的伞下,拥着回了客栈。
街边的店家,早早点起了灯笼。远远望去,此时的须臾镇正是微光点点,伞花朵朵。
薛四娘见俩人进了客栈,连忙吩咐伙计准备姜汤,也没忘打趣芝兰:“我就让你安心在客栈等着吧!你出去找他,他回来发现你不在又出去找你,真是何苦来的!”
芝兰和慕风都接不上话,只得埋头喝汤。薛四娘也不再拿俩人说笑,一面算账,一面催促两人赶紧上楼换衣服,待会儿下楼用饭。
今晚,四娘客栈早早地便关了大门,打烊了。薛四娘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芝兰、慕风与薛四娘母子围坐在一起,冬桐看着满桌的美食,馋的直流口水“娘!今晚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呀?我们是要提前过年了么?”
薛四娘气笑了,“臭小子,平时我还虐待了你不成!什么时候少你吃了!”
冬桐嘟了嘟嘴,“我只是觉得今晚很不一样嘛!”
薛四娘点头,把酒杯满上,递给儿子,郑重道:“冬桐,给芝兰姐姐敬酒,叩谢恩公救命之恩!”
冬桐虽小却也懂事,接过娘亲给的酒杯,规规矩矩地给芝兰敬酒:“冬桐谢芝兰姐姐救命之恩!”
芝兰连忙接过酒杯,搂着冬桐不让他叩头,对薛四娘道“四娘,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了么。这几天,我和慕风可没少麻烦你,你再这样儿,我就无地自容了!”
“话不能这么说!”薛四娘摆手道:“救命之恩,理应铭记。我可以忘了你曾救过冬桐,但冬桐却不能忘了你是他的恩人。冬桐虽还年幼,可这也是他应学的道理。我不希望,我的儿子长大后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芝兰…你明白吗?”
薛四娘是个知分寸,重情义的人。这番话令芝兰与慕风都为之动容。
芝兰松开了冬桐,冬桐便端端正正地给芝兰磕了个头,用稚嫩的嗓音道:“芝兰姐姐救命之恩,冬桐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好孩子!”芝兰伸手牵冬桐起来,拥进怀里。
薛四娘欣慰地看着儿子,笑出了泪花,一边往抹眼泪,一边催促道“好了好了,吃饭吧,待会儿菜凉了!”
冬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