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清规戒律,其实并非凡人想象的那么严苛,天庭并非无情之地,长留不乏仙侣佳偶,儒尊笙箫默的两个弟子,火夕和舞青萝,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然若要仙道大成,唯有断绝七情六欲,历经人间万象而不沾片尘,才能锻炼出一颗出尘圆满的道心。
长留上仙白子画也不例外。为了踏上仙途大道,在突破上仙境界之前,除了闭关静修,他也曾经历无数次红尘历练,从庙堂之高,到市井之僻,从清歌艳舞,到刀光血影。只是,世间百态人生,与他不过是闲庭信步,超然物外的心境,从未有片刻涟漪。
道心之坚定,让人钦佩。但白子画并没有刻意为之,只是天性淡漠,心志高远,更兼贵为长留掌门弟子,位于众仙仰视的九天之巅,名誉、地位、权力、仙术、灵药、乃至神器,在他人眼里难于登天,对他来说皆唾手可得。拥有的太多,得到得太容易,似乎……从不曾追求过什么,就无所谓执念,从而达到了无欲无求的最高境界。
至于世上情爱之事,他岂会不通晓,长留的最高修仙秘笈七绝谱,就记载了天上人间所有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天上人间美女如云,肥环瘦燕各有千秋,倾心与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又何止紫熏一个,但对他而言,如同他绝情殿外的桃花,只是一道风景而已,心中从未闪过片刻绮念遐思
“怎么就动情了呢?”白子画至今百思不解。
庭内桃花犹带熠熠晨露,纷飞飘落如雨,墙角抚子竟芳,婷婷多姿 。门轻轻开了,风中带着她身上独有的异香,沁人心脾。白子画并未回头,凭栏远眺,眼眸平视远方,神识却悄悄落在了身边的小徒儿身上。他心中在想:“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呢?”
师父看徒弟,入眼处当然先是她的骨骼经络,只初初一瞥,白子画就皱起眉来:“如此资质也能入长留修仙,真多亏了东方彧卿。”不过,经此役,花千骨“神”的身份想瞒也瞒不住。身怀异香,容易招惹妖魔,花草沾染上就会枯萎,连神器栓天链都能被她腐蚀。仙魔两界凡是和神相关,如神兽、神器、神力……无不拼死争夺,更何况是一位真正血统纯正的神!白子画暗自叹气:“神之身,于她而言并非幸事,而是灾难。”
如此一来,小骨无论如何都必须留在身边,即为了保护她,也为了天下少去一个争端。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再去评价她的仙资如何。然受好奇心驱使,白子画又开始悄悄打量起她来。她身穿一袭男童装束,青白相间,天真可爱,活脱脱一个清俊小厮模样。白子画暗忖:“小徒儿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就能动了心?做出如此丧伦背德的荒唐事。”对于另一个,他是真心表示鄙视。第一次在绝情殿的糊涂事也就罢了,那是卜元鼎之毒惹得祸。可第二次在七杀殿内,该如何解释呢?没有中毒、没有入魔、没有喝醉、也没人绑着、逼着、引诱着,完全是他自己情难自已!为人师表,对自己少不经事的徒儿……嗨,幸好小骨不记得了。
“师父,小骨不喜欢这身衣服。”花千骨嘟囔着小嘴,打断了他的思路。白子画这才回过头了,仿佛刚发现她走出来,问道:“这个颜色很素雅,小骨不喜欢吗?”
“颜色很好,可这是男孩子穿的衣服。”花千骨越看越别扭。
白子画不假思索答地:“我很喜欢。你以后就这身打扮好了。”
“嗯!”花千骨摸了摸脑袋,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行走江湖还是女扮男装比较方便,师父这是要带自己游历人间啊!
上天的眷顾,再次能够成为师父的弟子,花千骨还是打心眼觉得假装失忆是个绝妙的主意。能够回到从前,和师父如同在绝情殿一般,朝夕相处,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终于美梦成真。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白子画起床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廊外站这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可爱。稚气十足、纤柔苗条,像只小雀儿,一蹦就蹦到他面前,跪下来脆生生地请安:
“弟子拜见师父。”
白子画被她吓了一跳,当场愣住了。他百年前离开仙界的时候,在长留还属于“小”字辈,没有人给他跪拜。此次回到绝情殿,一直闭关并未接触下面弟子,只有小徒孙幽若每日来向他请安,规规矩矩的跪拜叩头,让他觉得好生别扭,早就全免了。如今小徒儿又来这一套,刚想让她从此免去俗礼,一转念……等等……如此也好,时时提醒她,牢记师徒尊卑之别。
便装作很习惯的样子,一伸手道:
“起来吧。”又问道:“我吩咐你辰时来书房见我,你来我卧室门外做什么?”
怎么?跪拜礼都不给她免了吗?花千骨这下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这徒弟怎么越当越没地位了?事到如今,无计可施,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乖乖从叩谢师父,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回禀:
“弟子是来伺候师父梳洗。”
白子画看着一托盘的梳洗用具,长短玉梳、犀角篦子、雪花露、束发丝带、勒额、发簪……才想起以前在绝情殿时,小徒儿每日清晨都会来给他梳头。便淡淡一笑,道:
“小骨,这里不是长留,师父不用戴冠,简单束个发即可,我自己可以打理。”
花千骨大为意外,不甘心地问道:“师父,您就没有别的吩咐了吗?比如洗衣、做饭、磨墨、打扇……”顺口说了一溜。
“够了!”白子画不耐烦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