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辉说:“但日苯明治维新时期,确实有很多军政高层信奉阳明心学。”
宋维扬点头道:“不错,民国那位蒋校长,也在30年代搞了一波王阳明造神运动,听说他对王阳明的崇拜就源自于日苯留学生涯。”
窦闻涛说:“网上说,金牛商学院的校训,彻底暴露了宋维扬是心学信徒。宋先生,这句话对吗?”
《锵锵三人行》的录播室很简陋,啥装饰物品都没有,就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桌上还放了三杯红酒。
宋维扬端起红酒品了品,歪着脑袋说:“这谈话气氛是不是太正经了,不像你窦闻涛的风格啊,到现在为止你都还没开过黄腔。”
“哈哈哈,”窦闻涛大笑,“得照顾嘉宾情绪嘛,我怕宋先生会不适应。”
宋维扬道:“按你的路数随便搞,我就是来跟你开黄腔的,不然就去许大美女的《名人面对面》录节目了。”
马嘉辉突然说:“一般而言,文涛只会对女嘉宾开黄腔。”
“那真是很抱歉,我的生理性别影响了你的即兴发挥。”宋维扬道。
窦闻涛立即把话接下:“为什么要强调生理性别?我的心理性别也很健康,暂时对男人不感兴趣。所以,咱们还是聊些正经的吧,金牛商学院的校训是:通术、驭势、合道,后面还有一句‘知行合一,方为根本’。你能具体阐述一下吗?”
宋维扬说:“通术、驭势、合道,其实跟阳明心学没有直接关系,而是来自于法家。韩非子的核心思想,其实就是术、势、法三者合一,这里的法不单指法律,而是指规则与制度。在企业家的养成当中,我把‘法’延伸为‘道’,于是就有了金牛商学院的校训。”
马嘉辉说:“所以,这个校训是法家思想与阳明心学的集合体?”
“对,是一个集合体。”宋维扬点头道。
“那我就要请教一下了,”窦闻涛颇为好奇道,“在我的印象当中,法家好像就是讲法律的吧,坚持以法治国,跟当时的以德治国相对应。”
宋维扬道:“不是以德治国,而是以礼治国,什么都讲一个‘礼’字。是礼节的礼,而非道理的理。这里分为两个派别,一个是齐法派,主张术、势、法、礼并用,基本礼教还是要遵循的;而与其对应的秦晋法派,则抛去了礼教,只重视术、势、法。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相隔万里。齐法派保留了礼,等于法不上大夫,而且亲情大于法律,推崇亲亲相隐。秦晋法派抛弃了礼教,等于是不论贵贱,也不论亲疏,一切以规则与法律行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窦闻涛道。
宋维扬纠正道:“是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与诸侯王不在其中。因为所有的法家,都是跪舔诸侯王的,乐于给诸侯王当狗,而且是专门去撕咬贵族的猎犬。秦国能够一扫六合,就是有法家打根基,有墨家做辅助。”
马嘉辉对阳明心学有些研究,但他对法家还真不了解,直接选择闭嘴聆听。
如果换成其他嘉宾,窦闻涛是不会任由其发挥的,毕竟节目时间有限,说得差不多了就会把话题拉回来。但宋维扬比较难请,而且来头很大,内容再枯燥也会有观众听,窦闻涛乐得让其多说一些,大不了后期再来剪辑,或者是剪成上下集分开播放。
扯了一会儿法家,窦闻涛又问:“金牛商学院的校训说:知行合一,方为根本。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阳明心学是校训的核心?”
“是的,”宋维扬道,“我承认自己推崇王阳明。”
窦闻涛怕冷落了马嘉辉:“嘉辉研究过王阳明吧?”
马嘉辉点头道:“我跟李敖是忘年交嘛,李敖又是湾湾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把王阳明视为圣贤。我开始研究心学,也是受到李敖的影响。我20岁第一次见李敖,他请我在餐厅里吃牛排。80年代初期的弯弯,请一个人吃牛排是很高的待遇,我当时的经济状况又很差,所以我对那顿饭印象很深刻。李敖对我说:‘嘉辉啊,你现在还很年轻。你要坚持一个理想,为了理想冒险付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看到很多人面对现实,放弃了理想,或者是逃避了理想。只有我李敖没有放弃,继续斗。’这段话其实就有很强的心学特点,王阳明从小就立志,一生都在坚持自己的理想。”
窦闻涛说:“我第一次知道王阳明,是课本上关于他格竹子的故事。以我对心学的理解,程朱理学的格物致知,是从万物中获得理,而王阳明是在顿悟中发现心即理,所以他说‘吾性自足’。王阳明的格物,从客观探寻转向了内心探寻。这在当时程朱理学盛行的情况下,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因为程朱理学把一切都定死了,你应该做什么,你必须这样做,你对理也只能这样理解。而王阳明想要挣脱这种束缚,就必须从内心找答案。”
“对,”马嘉辉附和道,“阳明心学冲破了当时理学的意识形态,这个非常不容易,而且对我们当代人也有很大启示。”
窦闻涛说:“但我总觉得心学太过晦涩笼统,而且各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同样信奉心学的两个人,他们的思想体系或言行举止,有可能风马牛不相及。宋先生是怎么来理解并修习心学的?”
宋维扬笑道:“首先说一句,我不是专业学者,我说的只是一家之言,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