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雪一直站在旁边,事情的经过大致也都听出来了,此时看这妇人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分,不过就是想趁机讹一笔。要是往常,给她点银子息事宁人也就罢了,但如今这么多人在,若教她得逞了,倒显得真是他们的错了,于是道:“那你想要如何?”
“如何?”那妇人冷笑一声,“我要为我儿讨一个公道!你们别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大家伙儿可都在看着呢,就是闹到官老爷那里我也要讨个说法!”
他们仗着人多?分明是她仗着人多想要狮子大开口吧?
程松雪轻笑道:“既然你要公道,那我们便来好好说道说道。我师兄踩坏了你们蚂蚱,按照公道我们该赔你市价五文钱。可你儿子咬了我师兄的手,这般血肉模糊的,光医药费也要一二两吧?再说了,我师兄是个剑客,以后可是要靠手执剑的,此番受了伤,等于断了他以后的生路,这笔账算下来,你们该赔我们至少五十两银子才说得过去吧?”
纪十五咳了两声,用扇子挡住嘴,悄悄道:“咳咳,师妹,我不用剑。”
程松雪暗暗瞪了他一眼,举起纪十五还在淌血的手,围观之人看了都觉得这孩子咬的未免太狠了些,一时间竟有一些人开始倒戈。
那妇人见此情景连忙道:“那……那你们还摔了我儿子门牙呢!”
程松雪恍然大悟道:“这我倒忘了。你儿子这个年纪正在换牙,照理说你还该谢谢我们。不过我们素来与人为善,就姑且算上你儿子门牙的钱,我算你五两,应该公道了吧?这样一来,你还是欠我们四十五六两,不知你打算怎么赔?”
程松雪这张嘴,就算是黑得也能说成白的,那妇人又怎是她的对手?
那妇人见大势已去,祭出一招杀手锏:“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你们这么多人跟一个孩子计较,你们好意思吗?”
程松雪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招,正待反击,就见纪思蓝捡起地上被踩扁的草蚂蚱,狠狠地扔到了那妇人的脸上。那妇人顿时眼里喷火,抬手就来扇她耳光。纪思蓝怎么说也是沈云东亲自教出来的,只轻轻一闪便躲到了程松雪身后。
“小兔崽子你……”那女子打了个空,厉声吼道。
纪思蓝可怜兮兮地探出小脑袋,无辜道:“为什么要打我!我也只是个孩子啊!”
宋天敬差点没笑出声来,纪思蓝这个不肯吃亏的小模样,简直跟程松雪别无二致。
先前那女子哭诉,围观的人都觉得他们跟一个孩子太过计较了,后又得知那孩子咬伤了人,便觉得双方也算扯平了。现下看那妇人露出这样凶悍的样子,也都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各自散了。
“有爹生没娘教的讨口子!小小年纪就一副贱样!”那妇人见讨不了好,咬牙骂道。
本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脏话,却不曾想正戳了他们的痛处。纪十五脸色骤变,折扇出手,旋转着在妇人脖子上刮了一道血痕,吓得那妇人抖得跟个筛子一样,半句话说不出来。
“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那妇人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抱着儿子跌跌撞撞地跑了。
众人这时还不知道,他们所站的地方正是鹿和轩后门边的街道上,而这底下的事,被二楼上的燕七娘看了个全程。
燕七娘支着下巴盯着宋天敬,可后者却是一点没发现有人在瞧他,她心中怅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燕七娘!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十一鹤推门而入,气呼呼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灌了一口茶道:“你要讨好你那小情郎是你的事,做什么要把我拉下水?现在好了,我被君子门的人盯上了,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燕七娘缓缓扭过头,面上表情不变,朱唇轻启,“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十一鹤立马怂了,摸摸自己的嘴巴。他除了跑的比燕七娘快,别的还真比不上她。
“我的意思是,你这么一说,我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那江湖上的人还不想方设法地抓我?”
燕七娘复又去看那楼下,不在意道:“你先前偷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再说了,你若肯老老实实待在无方园,还愁没有安生日子过?”
“我……”十一鹤想要反驳,又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只小声道:“偷东西多难听啊,我那是劫富济贫呢,是大大的善事,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挖苦我。”
一想到前段日子在梁州差点栽了跟头,十一鹤就心累。出于飞贼的自我修养,他一般不会反复在同一处作案。这次之所以例外,是因为他到钱府顺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个机关盒子,甚是精妙,不但花了大精力,还花了大价钱才把那盒子弄开,结果里面就一本叫做《易骨功》破书。他原先还以为那是什么武功秘籍,翻了两页简直狗屁不通,气得他脸都绿了,决定给钱府再上个几课。
“你还有事吗?”
十一鹤原是来兴师问罪的,罪没问成,自己倒被怼了一遍,灰溜溜的准备离开。正巧伽蓝夫人进来,见他欲出去,道:“怎么刚来就走?”
“现在不走啊,以后怕没命走了。”十一鹤耸肩道。
伽蓝夫人看向窗边的燕七娘,笑着把十一鹤拉回来坐下,走到燕七娘对面坐下,“可是为了那宋家小公子的事?”
燕七娘不睬她,她心里也就基本确定了,道:“姐姐是恼我将此事告诉十一鹤?”
“你看上的那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