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汤碗往外跑得有点匆忙,连个可以用来照路的灯笼都忘了拿上一个。
再加上她原本对这寺庙里的路径就不熟悉,所以东走西走,反而往一条岔路上去了。待到她察觉到自己走错了路,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虽然是夏天,但是这山里的温度历来要比外面低上好些,再加上汤碗一个人走在这荒芜一人的山路上,更是感觉到背后一阵凉嗖嗖的。
就在汤碗闭着眼睛把西方诸佛的名号挨个称呼了一遍后,她突然发现离自己所站的位置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闪耀了一下。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往那边看去,果然是有东西在那里闪耀。
“谁?是谁在那里?”汤碗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破碗,是我!”陆子逸的声音,在黑暗中弥漫了开来。
“大人?大人怎么会在这里?”汤碗愣了一下,不过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一些,在她还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人早就往那个亮光处跑过去了。
跑到跟前,果然看到陆子逸坐在那里,而且是端端正正坐着的那种。若不是这周围的环境实在是过于阴森,汤碗都差点以为陆子逸坐在这里是在迎风赏月。
可是,今天明明什么月光都没有。
“真没想到大人还喜欢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欣赏风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陆子逸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汤碗心头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欣赏完了。”陆子逸的声音比往常都要低沉一些。
“就是,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早点爬床上睡觉来得正经。”听说陆子逸要回去,汤碗举双手赞成,然后她立马转过身去打算往回走。
“你家大人我还在这里,你想去哪?”陆子逸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不是你说的回去了么?”
“过来!”
汤碗一靠近陆子逸,他就站起来靠在了她的身上,同时从他身上飘过来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汤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血腥味。
“大人,你受伤了?”汤碗惊呼一声,顿时不知道自己的两只手该往哪里放了:“大人,你怎么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陆云叫过来。”
汤碗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肩膀被陆子逸死死地按住:“你扶我回去。”
陆子逸的身体靠过来,那股血腥味儿就更明显了。汤碗咬了咬牙,抓起陆子逸的胳膊就架在她的肩膀上,一步三挪地往来时的方向走。
好不容易摸到他们所住的那个院落门,汤碗的体力已经是撑到了极限。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到,她一个踉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边上倒。而被她扶着走的陆子逸,也跟着一起倒了过来。最后,两个人乒乒乓乓地倒在了一处。
“大人,大人!”汤碗着急地轻声呼唤,却发现他双目紧闭,早就昏过去了,而她的一只手撑在地上,摸到了一片粘乎乎。血,都是血!
在屋子里的陆云早就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将陆子逸一把从地上拉起来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赶紧去烧水完了去外面小溪里处理一下身上的血迹。”陆云把陆子逸背进去前,还不忘吩咐汤碗。
“大人他,他不会有事吧?”汤碗只要一看到自己满身满手的血迹,脑袋就一阵阵地犯晕。
“只有大人没事,你才能安全地离开这里!”陆云瞪了她一眼。
“我关心一下不行么?好歹也是我把大人带回来的,你个不称职的护卫!”汤碗小声嘟囔了一句。
陆云的脸色有点发暗,他正想说话,却发现昏睡着的陆子逸又拽住了汤碗的胳膊:“不要乱跑。”
“大人,你就顾好你自己吧!”汤碗刚想把自己的胳膊抬起来,就发现陆子逸的手已经垂了下去。
这一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据后来陆云跟汤碗的描述,陆子逸是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刀口深可见骨,幸好他命大,没被砍穿心胞,要不然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很有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汤碗在院门口的小溪里将自己身上的血迹全都冲洗干净,拧了拧水,又把那半湿不干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随后又一趟一趟地打来水,将院子里的那滩血迹冲刷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看似平静的禅林寺里,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所住的这个院落。而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偷袭陆子逸的人吧?
一个深受皇帝信任和重用的国师,在这皇家御用的寺院中还能被人暗算伤重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云城的水很深呐。汤碗抬头看了一眼顶上那片黑漆漆的天空,再一次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十五年都这么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禅林寺地处偏郊,虽然有些常备的药物,但是对于陆子逸这样的伤势,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而且他还一再叮嘱他受伤一事,不能透露给第三人知道,这样更使得汤碗跟陆云想去请人来医治都不行。
就这样,汤碗在陆子逸的房前守了整整三天,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什么用都没有,但是她就是想这么做。她这是在图什么?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么态度恶劣喜怒无常的人若是死了岂不是大快人心?更何况因为受陈扬帝的重用,行事乖张,骄横跋扈的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