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到冬,武川镇又重新找回了原来的面貌,在一场场大雪之中,人们迎来了一年中最为重要的年节,今年军户家中的男人大多回来了,倒是让今年的年节比上前两年不知道热闹了多少,整个镇子在大祸之后终于有了一点喜庆的模样
这个年节对于清和和狸奴来说,是再好不过了,有吃不完的麦芽糖和奶卷,每天仿佛梦里面都是甜滋滋的
正月里,武川镇中的文臣武将聚在镇将帐中商议事情,帐中的几盏蜡烛灯燃了一夜都没有熄灭,出了正月,怀朔镇第一个举起了反旗,六镇相继响应,浩浩荡荡的边境军队开始往洛阳攻打过去,六镇起义正式拉开了序幕
三月,六镇军队打到了离洛阳最近的州县,洛阳军队根本无力抵挡,洛阳城中派出斥候前往各地搬兵,将军尔朱荣接过皇帝号令,派遣军队与六镇军队开始厮杀
六月,六镇抵挡不住败下阵来,被尔朱荣打败,北魏皇帝将平州划了出来,让败军前往,尔朱荣一时锋芒毕露,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对这个功高盖主的将军头痛不已
本来六镇叛军不会有这样好的下场,但是洛阳的小皇帝为了防止尔朱荣起二心诛杀皇族威胁帝位,从而对他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北魏的小皇帝也不是外界传闻那样什么都不懂的一介孩童
七月,皇帝下旨,六镇原来住民全部迁往平州,之后所有朝廷罪臣都要下放六镇,六镇正式成为北魏千里流放之地
王氏与杨氏等人也在这迁民之中,好在王氏看得开,对于换个地方生活并没有太大抵触,只要家中所有人能够好好的活着,其他什么都不是大事
但是镇中军民哪里都像王氏这样想,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地方,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不肯迁往平州,这可惹恼了前来的官兵,他们之中可没人再怕六镇的人了,一群打了败仗的武夫,哪里有什么可怕的?许是烦了这几日的哭喊声,京中来的官兵直接一把大火烧掉了武川镇一半多的帐篷,这下不想走也要走了
好在迁往平州是在七月里下发的旨意,正是夏天,对于迁移队伍中的老人小孩来说还好,如果是冬季,怕是一路上不知要死伤多少人
这些对于孩子们来说,可不是什么事情,自迁移的第一天起,狸奴就和清和两个人呆在马车上不下来,孩子的脚程慢,这样往平州赶路,岁数小的孩子走上一天定会吃不消但是可不是谁家都有马车,镇中不少与清和一般大的,都是一路上走到平州去的,不少人脚下都是磨出厚厚的茧子和水泡
王氏家的马车临行前让人给改装了一下,拆掉了马车上的棚子,只剩下底下的一块板子,这样做是为了能够装更多的物件
七八月份正是夏季,阳光充足,清和就与狸奴两个人坐在车上看着周围缓缓滑过的景色,这一路上的风景是二人从来没有看过的,和武川镇的根本不同,这里没有草原和雪山,有的是漫山的老树和花草
每每看见没有见过的花儿,两个人都盯着发出哇的感叹声来,哪怕车子走了过去,还会爬到车尾去,就是为了再多看两眼,可是花儿终究是花儿,哪怕是从来没见过的,看上两天还会觉得新奇,但是连续看上半月,人人都会腻烦的
狸奴与清和都是小孩心性,自然是早早便不新鲜了。旅途遥远,也不能干别的事情,这不,清和最近就开始教狸奴读书认字
本来两人是小打小闹的,但是一日王氏夸奖清和,让清和琢磨出一些趣味来,越发想教狸奴认字
王氏膝下的大郎、二郎都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原在武川镇的时候,不是没有让二人拜在汉家门下学习,只是两个人受不住之乎者也与密密麻麻的汉文,学了几天就头晕的不行,就连家中兄兄棍棒相加也不能让大郎、二郎听进去多少,实在无法,只好让二人去习武了。虽说大郎、二郎学得不错,但王氏还是想要一个学识宽广的孩子啊
王氏出身汉家,叱罗富江也爱汉学,没想到两个儿子这般不开窍,字书什么都学不进去,反而练武是一把好手,身子练得硬邦邦的,但脑子里面却空洞洞的。王氏知道,只做武夫是没有什么好的出路的,脑袋别在裤腰上,拿着性命替他人卖命,往后只能做别人开疆拓土的臂膀。所以,对于清和教狸奴认字,她是十分欣喜的
狸奴从小就听这个姐姐的话,凡是清和说什么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他也耐不住一天都是在学认字,毕竟这样枯燥乏味一点也不好玩,就是清和亲自教,也是不能让狸奴坐住的,这不还没几天,就开始耍无赖起来
清和只要一板起面孔,拿出学字的沙盘,狸奴就从清和怀里爬出来,嗖嗖的手脚双双用力,往外面爬,那小腿脚快的,让人看见还当他是练过的。可是到底是在车上,哪有多大的地方让狸奴爬,狸奴能逃到哪里去,终归还不是被清和捉了回来
狸奴耍赖,在清和怀里拱来拱去,“阿姊,阿姊”不停叫着,还伸手去摸清和的脸,清和把狸奴肉乎乎的小手从脸上扒下来,板着小脸:“狸奴,坐好”
狸奴不敢再闹,乖乖在清和怀里坐好,听着清和又开始教他习字。其实两个孩子也就随便学学,清和哪里认得那么多汉字,她跟着杨氏学习的时间也还不是很长
这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从六镇中迁移出来的镇民也到了平州这块新的土地上
平州也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