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年前落成的苏武庙位于天都外城东市,平日除了都城百姓进香礼拜庙里那尊身披盔甲的石像法身外,算是繁华东市地段里难得的清静地。
当然这种清静,每逢一年一度符节会举办时便会彻底打破,变得热闹异常……
此时此刻的苏武庙中非但有来自各地举荐并经过朝廷机构审查的俊彦佳人,还有不少身份显赫的达官贵族子弟。
或许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嫌疑。这些世族子弟较多居住天都城,大都为长皇子苏解语所识,便与苏寒山一样免去朝廷机构繁琐的审查步骤,直接送了红名贴。
除参赛席的士子外,苏武庙中还置有宣判席与旁观席。
宣判席间坐着的自然是苏唐大人物,比如说兵部的尚书与侍郎大人,道门天枢与玉衡两院院长,大将军顾惜刀以及太师李国初等……当然还有负责督办符节会的长皇子苏解语。
与长皇子东道主的身份不同,这些朝臣与道门高手不会干扰士子论武的进程。宣判席顾名思义,纯属做个苏武令最终归属的权威见证。
相比参赛宣判两席,周围外场的旁观席无疑最为热闹喧哗。其间有诸多天都百姓,有道门弟子,也有江湖客。
楚南诏便坐在旁观席人群里,不经意瞧见了身侧不远处头戴红珠冠的息红羽。
他并不觉丝毫讶异。
勤书山出身却深感家族无立足之地的息红羽打算拜入道门修行,如今出现在天都自然合情合理。况且今日是苏唐一年一度的符节盛会,在这高手林立的苏武庙,根本无需担心息红羽那侄儿耍什么心机手段。
因为这儿不是他的主场。无论何时何地,苏唐天都城都不会成为他的主场。
楚南诏面无表情朝息红羽的方向看了眼,随后收回目光。耳畔传来旁观席百姓的惊呼,心下好奇,便又跟着人群望去……
整个苏武庙院都在翘首以盼的九皇子苏寒山姗姗来迟。
他站在院门处,被数千人注视。
感受着前一刻还在喧嚷的苏武庙顿时的安静,有些不自在的苏寒山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视线穿透人群,寻找自己的去处。
手握红名贴,苏寒山今日自然是众多参赛士子之一。所以目光没有在旁观席上停留太久,便望向审判席。
他看到一些熟悉面孔,比如太师李国初和长皇兄苏解语。
当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时,那两人自然也在看着他。
苏解语眸含浅笑。
老太师李国初微微侧目。
苏寒山便顺着李太师目光落处望去,终于看到参赛席里的一席空位。为表谢意,他远远对着李太师执礼。
身旁南朝太子爷李天下拍了拍苏寒山肩膀:“好好表现。”
苏寒山礼罢说道:“我没打算下场。”
李天下与发间插杨柳枝儿的黄梅老头对视而笑。
两人朝着旁观席里站起身的楚南诏走去。
苏寒山不理解那一老一少奸猾的笑容何意,又看着苏暖暖无辜解释说道:“我真的没打算下场。”
想起昨晚聊天时黄梅老头说的一句话,苏暖暖告诫似的看着哥哥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苏寒山疑惑:“这话跟谁学的?”
苏暖暖指着那住进皇子府后依旧衣衫褴褛不修边幅发间插杨柳背负双手的老头:“黄梅前辈。”
苏寒山争论说道:“这里不是江湖,最多算是半个庙堂。”
苏暖暖又想起一句话,满脸认真地告诫哥哥说道:“人在庙堂漂,哪有不挨刀。”
苏寒山轻轻蹙眉:“这话又是跟谁学的?”
苏暖暖指着跟在黄梅老头身后白衣抱剑的南朝太子爷:“李天下。”
“什么时候?”
“昨晚哥哥画符,他们在院里下棋的时候。”
“暖暖,哥有句话要和你说。”
“哥哥你说。”
“以后不要再看他们两人下棋了。”
“为什么?”
“他们棋艺太差,没哥厉害。”
“那暖暖以后可以看哥哥下棋吗?”
“当然可以。”
“暖暖知道了。”
“听话,去吧……”
侍女知书知画陪同苏暖暖朝旁观席走去。
苏寒山也长舒一口气,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参赛席。
那些热情的目光依然没有从他身上撤离而去。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的九皇子苏寒山,或许会因为身份的缘故引来许多好奇瞩目,但绝不会似今日这般,每个举动都牵动人心。
其中变化不言而喻。
昨夜苏寒山符惊天都,亲手书写了由数年前凤栖梧所立,数年里又无人打破的一则传奇。
旦夕名扬江湖。
而且都城市井间今早多有传闻,说天符山脚昨夜那些听符临摹的道门弟子,绝大多数在一夜之间前后破境,修为更上一层楼。
若说这种大功德事件与九皇子苏寒山没有任何关系,便是再无知的百姓也不会相信。
于是有人怀揣好奇从补天教徒口中了解到些许怀疑,则更加认定九皇子圣殿讲符泽披道徒的善心。
这无疑让苏寒山在天都百姓心目中形象又高大几分。
须知数年前同样符惊天都的凤栖梧只是闭门画符而已。原本是开天辟地的举动,如今对比着苏寒山的行为,立刻相形见绌。
当然,抱有这种想法的终究为数不多!
凤栖梧自幼长于天都,他的各种传奇事迹早已埋藏在苏唐百姓乃至朝堂大员心里。
苏唐帝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