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事实上并不清楚在万物本该枯萎凋谢的季节,天符山如何会保存着如此浓绿的奇景,遍布满山。
生机勃勃,好似盛春。
但也见怪不怪。
因为南朝寒山寺有四季开不败的桃花,天都那座宫城里也有小桥流水百花争艳的姿容。
想着或许这就是武道修行者的寿命比普通百姓平均活得长久一样的道理。若让他解释,也只能往钟灵毓秀四个字眼上推卸责任了。
余拜疆带着苏寒山这个陌生人路过一栋栋阁楼。
沿途难免会有诸多道门弟子流露出好奇。
那日入城招摇过市,道门中也有许多弟子赶着凑了个热闹。再加上苏寒山一袭青衫的标配,很快便有弟子识出其身份。
“好像是北归不久的九殿下。”
“我也认出了,确实是他。”
“看余师兄的方向,该是去见掌教大人。”
“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位九殿下就会成为补天教掌玺人了。”
“八九不离十。”
“就是不知九殿下是否真的能够挑得起重担,将下一任国教正统之名夺回我青莲殿。”
“我看难说!毕竟那是昊天殿凤栖梧!”
“据说南下归来后,凤栖梧师兄已破境入太玄。”
“十九岁不到入太玄!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九殿下呢?如今什么修为?”
“好像,还没有修为!”
“……”
苏寒山自然没有听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教徒道童议论的内容,不过想来与自己多少有些关系。
毕竟入天都到现在,掀起的话题从不曾少。
他已学会习惯。
……
补天教掌教神阙大人居住之地距离道门弟子生活区域并不远,楼阁群后穿过一片静谧的竹林,隔着一条溪水便是。
余拜疆在竹桥前停下,指着桥后别致优雅的竹院说道:“那儿便是掌教大人居处。拜疆还有守山职责在身,就不陪苏兄进去了。”
苏寒山瞧着竹桥溪水院落与嬉闹的鸭鹅,心中赞叹掌教大人倒还真会享受世外桃源的生活。向余拜疆抱拳告谢说道:“有劳余兄。”
余拜疆离去。
苏寒山也抬脚迈上竹桥。
声恐惊扰竹院主人的他脚步落的很轻,以至于连溪水旁惧生的鸭鹅都没有慌乱逃散。
这当然还有另一种解释,苏寒山知道,或许这群鸭鹅早见惯了世面,才对自己冒然造访不理不睬。
院门敞开着。
一片阴凉的木棚搭满了整片院落,上面挂着纵横交错盘杂的葫芦藤,还结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葫芦。
“过来搭把手。”
苏寒山刚到院门外便听见一道声音。
在补天掌教居住的院落,这苍老声音之主自然不是别人。
走进院落后瞧见一位白发苍苍身穿道袍的老者踩着木梯,像是在巩固木棚,苏寒山便主动上前扶着梯子。
忙完手中活儿后,白发道袍老者慢慢下了木梯。
南朝寒山寺生活十五年,早就集各种生存技能于一身的九皇子苏寒山干起这些儿活来极为顺手,不等吩咐,便将木梯抱起,靠在了侧墙边。
那白发道袍老者走到竹篱旁,躬身在引入院落的溪边洗了洗手:“太玄经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嗯?”
苏寒山被这前无渲染后无来由的一句话问懵了。
迟疑片刻后,恭敬地说道:“晚辈,不太清楚。”
黄梅前辈曾探过自己脉搏。
从后者反应来看,苏寒山隐约能猜到些许。认为自幼修炼的佛门无上心法太玄经,该是颇有成效。
但具体到怎样的境界,师父不曾告诉他,黄梅前辈打哑谜,他也无从知晓。
那位看着身形容貌皆脱尘如仙,而举手投足却与凡人无异的补天掌教神阙大人拭了拭手:“该改口唤老师了。”
苏寒山幻想过许多次拜师情景。
或许在三月后苏唐道门招生的日子。或许碍于他皇子身份,由钦天监算个黄道吉日,然后在满山道门弟子面前叩拜奉茶或向天祭典。
无论哪种方式,好歹都有个入门礼仪。哪曾想与神阙大人初次见面的第二句话,便直接将所有过程省去了。
喊一声老师,便算是入门?
是不是有些草率?
苏寒山沉默不语。
似是能猜透苏寒山心思的神阙大人转过身走来笑道:“十五年前你刚出生那会儿,若非陛下将你送到南朝医治,这声老师早在你学会说话的时候就该唤了。为师盼你北归盼了十五年,期间收徒的念头一直没断过,又何来草率呢?”
喜欢自由无拘束的苏寒山也并非守着一方规矩亘古不变的顽固之人,既然神阙大人早已将自己认作门生,唤声老师又何妨:“苏寒山见过老师。”
神阙大人捋着胡须走到葫芦藤下石桌旁坐了下来,伸出了手:“让为师诊一诊脉。”
苏寒山挽起衣袖,将手递了出去。
数息后,神阙大人移开号脉的手,没有掩饰满脸欣喜与惊奇的神色:“倒还不坏。”
满心疑问的苏寒山忍不住问道:“老师觉得,徒儿的太玄经修炼到哪种境界了?”
神阙大人说道:“只论真气,你体内浩瀚汪洋绝不输于凤栖梧那小子。”
苏寒山震惊到无以复加,心想莫非我已是证虚境界的修为?
只听神阙大人继续说道:“哪里算得上证虚境。你如今的情况,就如同拥有万贯家财却不懂如何耗散,若学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