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家兄妹第一次踏进丞相府。

里面的景象叫两人大吃一惊。

顾葭幻想过很多种情形。

她以为璧玉公子住的地方会是诗中所写的那样——“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或是像画里那倚红偎翠的江南别院,透着一股恣意fēng_liú……

她想了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没想过这“别有洞天”的竟是一大片菜园子!

顾尘一瞬间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一国丞相竟然在家里搞“农家乐”?

嗯?

看见顾尘这迟疑的目光,李意安顺势揽住了他的脖子,以一副过来人的腔调说道:“丞相就好这个……挖土种菜。”

顾尘哑然失笑。

名字当然是取自这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

在丞相府里走了大半天,一路上都没见着几个人,倒是清清爽爽的,与将军府摩肩接踵的热闹形成了截然的对比。

几个人大摇大摆走进南山园,陈闲清正在那鱼白色的瓷盘里洗笔。

傅思齐疑惑道:“丞相大人呢?”

陈闲清专注道:“家严去祖父那儿了。”

自从陈闲清的奶奶去世后,爷爷就回到了以前的老屋,哪也不肯去,守着那段已经逝去的相濡以沫,不愿撒手。

李意安蹙眉道:“你没跟着一起去?”

陈闲清抖了抖手上的水滴,道:“这不是知道今日有客要来嘛……”

傅思齐吐了吐舌,怪异道:“你怎么知道?”

陈闲清终抬起那张俊脸,看看这些……长的不差但却没他好看的人儿,又是一笑,薄唇里悠悠扬扬飘出了三个字——“梦见的。”

李意安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扬眉道:“莫名其妙。”

陈闲清摇了摇头,不愿多解释,“恩……梦里没说今日要来这么多客啊,早知道我就留下一点人了。”

陈一敬临行前吩咐说:今日春节,让府里的老老少少都回家团圆吧。

一时还发了不少的银子。

丞相府一下子就成了现在这空落落的样子了。

“我今天上午太倒霉了,给我弹首曲子压压惊吧……”傅思齐甩甩袖子,找了张挨着李意安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倒霉?”顾葭小友这一路上差不多就快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记忆瞬时又被傅思齐这沮丧的神情、哀怨的口吻给激活了,气场立刻就找了回来。

云染也觉得倒霉的分明是自己才对啊……

陈闲清看了看眼前有些不太和谐的场景,连忙点头应道:“好吧”。

陈闲清指了指靠窗的两张椅子,笑道:“尘弟,葭儿妹妹,你们自己坐吧,我这一手的墨……”

“无事的,陈……陈公子。”顾葭小友腼腆害羞,脸红的像霜打的柿子一样,羞羞答答的走到陈闲清指向的地方,优雅斯文地坐了下来。

傅思齐咽了咽口水,很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没敢说出来。

顾葭坐在椅子上,望着陈闲清俊美无双的侧颜,心情舒畅了许多,转而又是眉开眼笑的欢喜样子。

啊,顾葭小友终于得偿所愿。

啊,马上就能看见天下第一琴了,也终于能听到天下第一曲了,顾葭小友真是有点小心慌呢。

陈闲清洗净手后,转身打开了身后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檀木匣子。

匣子里放着的正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琴”的绝念。

这把琴,传世已有几千年,据说是楼兰国的一位公主亲手所做。

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如今那楼兰国早已覆灭了,昔日的公主也香消玉殒,这把琴却还流传至今,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主人。

不过,亲眼看到才知晓,这闻名天下的绝念竟是一把残琴,五根弦赫然少了一根。

顾葭暗自心忧:“那宫商角徵羽岂不是奏不全了!”

傅思齐对此不已为然。

李意安也并不惊讶。

他们常来听曲,深知这残琴的妙处和眼前奏曲之人的功力。

红梅树下,少年静坐,暖阳镀身,那十根如玉雕成的手指就沾着点点金光,抚上琴弦。

琴弦映着阳光,亮的有些刺眼。

这场景,叫云染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尤其是绝念琴上的那道弯月暗纹,她不经意看了一眼,它便赖在眸子里,不肯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脑子里一时间冒出了许多幻影。

她很想抓住,无奈它们走得太过匆匆,痕迹也太过模糊。

就在这时,陈闲清拨动了第一根弦。

一刹那,云染的身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禁不住浑身一颤,四肢也不听使唤。

陈闲清的手还在撩拨着琴弦,一弦接着一弦,一声连过一声……

他的手越来越快,琴声密密麻麻……

云染的心跳快如乱鼓,早已不受控制,气血也在上涌,嗓子里有团烈火在焚烧,在叫嚣。

更诡异的是,有东西在她体内,它想要往外突,却迟迟找不到出口,便在五脏六腑内折腾乱窜……

云染想要把那东西给吐出来,于是便张开了嘴巴,无比艰难地,却只吐出了一口气来。

那东西呢,似乎也明白了云染的意图,便顺着这股气流往上飘,一直飘到了脖子这里,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给挡住了,它进退不得,生生的卡在了那里……

曲子渐入**……

不行了!

不行了!

不能再听了!

云染在顾葭怀里苦苦挣扎,她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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