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别云雀婉转的歌喉,
远别玫瑰迷人的芬芳,
我坚信,
也有另一粒芝麻,
躺在风风雨雨的大地上,
我们虽未相识,但我终极乐观,
因为我头顶的是同一轮太阳。
这首诗下面还摘录了一首台湾爱情诗──
……
我的血为你而红,
我的发为你而青,
比特丽丝啊,
向我凝望吧!
我的发为你而白,
比特丽丝,
比特丽丝啊!
……
看着诗句,我下意识地使劲摇头,眼中却流出大滴大滴泪水,打湿了眼前的诗句字迹。
我终于小声抽噎起来,即而放声大哭。不知哭了多久,我觉得心中的压抑和悲伤,渲泄了一些,平静了一些,内心深处的激流不再涌来了。
我掏出手帕,擦干了眼泪。把日记中这两页诗句,唰地一下撕下来,一撕两半,再一撕两半,直至撕成碎片。我一边撕,一边恨恨地说:
“我要把我的哀痛撕碎!我不再坚信,永远不再坚信!我不会寻找,永远不会再寻找!你是谁?你不是曹轶,也不是曹岱波,更不是金安!你是谁?我再也找不到你了!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不会再为你付出一点情感,一点努力!”
我走到平台上,把手中碎片,向黑沉沉夜空,毅然抛撒过去,看着碎片,飘悠着消融在黑暗中。略踌躇一下,我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跑进屋,把二十多本日记统统抱到平台上,找来火柴,点燃成一堆熊熊大火。
我要把以往的历史陈迹,像废旧物品一样,统统化为灰烬,要让所有的往事,都在心中轻淡成烟。
二十多本日记终于变成了一堆冒着青烟的明灭闪烁的灰烬,看着它,就像看着我逝去人生的最后注脚。一种可怜的空虚的死的感觉,漫上心头。
我突然体验到一种宁静,一种近乎麻木的心的宁静,再没有悲伤从我心中流出,我的心完全融化在一片深刻而永恒的宁静中。
生活就像我们厂房前,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带着神秘的波澜,沉思而抒情地向前流淌。空气和大地充满了金秋醉人的芬芳。
二十日傍晚,金安吹着欢快口哨,兴高采烈地踩着烤鸭店用过的三轮车,我穿着朴素的平常衣服,坐在车上。夕辉中,微凉的秋风,将我上衣衣摆吹得向后蓬起。三轮车上还堆满了我们从各自单人床上揭下的垫被、盖被、枕芯、枕套,以及我们俩的洗漱用品和换洗内衣。就这样,金安用三轮车作花轿,把他的新嫁娘迎娶到新房。
从今晚起,我们就是法定夫妻了。我们将牵手面对以后的人生。
我同金安看着我们简陋的新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张旧的双人床上,我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那张旧的写字台,我用白色塑料布从头蒙到脚,谁也看不出里边是个黑漆斑驳的旧桌子;四把崭新的折叠椅座上,也盖了四块白色罩布。点缀在房间的白色罩布和天蓝色隔帘窗帘,相互照应,使新房显得白蓝相间,一尘不染,清雅明亮,井井有条。
在收拾布置居室方面,我算得上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从小到大,我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住房的龌龊和零乱,我喜欢整洁有规律的生活,怕看放涎、松散、肮脏的一切。
犹如樱花和瑞雪凌峰的富士山,成了日本的象征一样,屋内东西两面墙上,挂上的两幅簇新的水彩画──虎和梅花,竟成了我们新房的象征。
新房东面墙上,挂着一幅下山虎图,图名叫“横扫千钧”,是我送给自己的。
图画上,威严自信的一条猛虎,呼啸着向山岗下扑去。我在图的左边,用钢笔正楷,抄着陈香梅女士,描述他丈夫克奈尔陈纳德的一段话:
──克奈尔陈纳德,终其一生,坚守着他的勇毅和理想,我知道他永不改变,永不放弃,不管战斗是如何艰苦,失望又是如何辛酸,他永不屈服。
在冒险的事业中,豪言壮语可以增加人的勇气,激发人的斗志。我要用这段话,激励我去实现我同金安的目标。
西面墙上,与下山虎对应的是一张梅溪图,金安送我的──
音乐般清澈的溪水,默默地愉快地映衬着,露出一丝春意的蓝天和白云,夹岸开放着古朴典雅地粉红色梅花,那弯曲的干,点点星星的花瓣,散发着只有梅花才有的淡清而隽永的苦香,显示着梅花安静又热烈的生命。
图的左下方,金安用毛笔写了几行正楷小字──赠池梅,你是朵真正的腊梅,阳刚不让须眉的巾帼,花中的伟丈夫,刚烈而坦然地在春寒中怒放。
我们的新房,没有豪华家俱,没有彩电冰箱,没有哪怕收入最低的年轻夫妇结婚所具有的东西。宛若我同金安的爱情一样,根本不按世人那一套观念作风行事。但有两件特殊的结婚贺礼,至今仍栩栩如生活在我记忆中。
一件是金安从街上买回来的,镶了塑料镜框的儿童画──画面橙黄色,象征着生动明亮的黄土地,两个三、四岁儿童,一男一女,赤脚站在黄土地上,女孩头顶扎了把高高的羊角刷,□□,双手游戏般藏在腰后,两手臂相靠,快乐地翘起;男孩只穿了一个短裤衩,他把裤衩前部勇敢自豪地往下一拉,露出自己的小jī_jī,招呼女孩过来看,女孩好奇地前倾上身,瞪大了两只好奇欣赏的小眼睛。
金安说,他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