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青春校园>安城朝歌>2.夜酌(修)

次日一早,黎明的微光透过绣着蔓草纹的窗幔,照亮室内的方寸之地。

洗漱过后,徐云期把鸦青长发松松挽起,今日也没打算出门,穿了件下摆宽松的藕荷色圆领襦裙,对着铜镜怔怔地发着呆。

平疏星河两人今天早晨走路都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时不时还打量一下自家娘子的脸色。

“四娘子,今早厨房做了糯米透花糍糕,你该是爱吃的…”平疏把那装了牛乳和糍糕的木托盘放在了方形食案上,偷偷瞄了一眼还在出神的云期。

徐云期神色也略微有点不自然,毕竟昨日深夜闹成这个样子,让大家都为她提心吊胆了一夜,看到两个侍女眼底的一圈暗紫色,心里更是愧疚了几分。

“唔…那就用些吧,我也有些饿了。”

她向她们招了招手,语气平缓,跪坐到食案前的褥垫上,慢条斯理地用起糕点来。

糕点放在嘴里嚼了几口,明明是甜的发腻的味道,此时只觉得满嘴苦涩,胡乱尝了几口,又将糕点放回盘子里。把视线投向窗外的一株木槿,她倏然想起从前,她和晏昔在花下摆案赏花、饮酒弹琴的日子。

不禁又略微湿了眼底,她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晏昔这个名字如影随形,好像一刻也没有从她身边离开过,想起他的疏朗眉眼,徐云期唇角略微有些向下,心中酸涩。

徐父徐楷和晏昔的父亲年少时曾是好友,情同手足,两人还未娶亲时就立下过儿女婚约,若日后各得一子一女,就行婚配。晏昔便是晏父所得的第一个儿子,其母因难产而去,晏昔先天体弱,又占着嫡子的位置,被继母所不容。

彼时徐父徐楷已经飞黄腾达了,虽然自己膝下只有五岁的儿子徐砚修,可他没有忘记早年和好友的约定,又觉得晏昔生的玉雪可爱,颇为合他的眼缘,干脆将晏昔接到徐家来抚养,但名义上,他还是晏家的人。

晏家只是杭州的一户商贾之家,晏父又不止有晏昔一个子嗣,自然乐见其成。

徐云期出生的时候,晏昔刚来徐家没多久,后来那么多孤单的日子,他们都是一起度过的。秋季微寒,花木已经略约呈凋零之势了,看花的人想起往事,却好像比残花还要枯涩几分。

昨夜大闹了一场,徐砚修虽然被西厢里的动静吓了一跳,对徐云期好言相劝,可也没把事情就这样揭过了,作为徐家的一家之主,徐砚修十几岁就掌家,用的就是雷霆的手段。

没有人可以触犯他的威严,自然,就算是他最亲的妹妹也不行。

从今天起,徐云期就妥妥的被禁足了,连带罚了几个月的月钱,抄写经书十遍。徐云期心里还有些对兄长的愧疚,对处罚当然是不甚在意的,况且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哪里也没心思去。

知道了晏昔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徐云期心里忽冷忽热,像抱了只兔子在怀里,七上八下。

让人把用了的糕点撤去,转身在书案前盘腿坐下,俯首一笔一划地抄起佛经来。

“解了诸法如幻、如焰、如水中月、如虚空…”

终归是心还不够静,笔下的佛经频频写错,好在只是罚抄,写错的部分涂改了就好,她盯着刚刚写错的这句话,略微有些出神。星河安安静静地在一旁侍墨,平疏端了果盘进来,看云期还在低头写字,轻声道。

“四娘子,刚刚周三娘子来了,说是来探望你的,夫人问你…可要见她?”

徐家和周家自徐父去世后一直互相帮持着,大有休戚与共的势头,为表亲厚,两家的孩子也是一起排的行。这位周三娘子就是徐云期的表姐,名唤周璎,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姊妹。

可是徐云期这个姐姐,却半点没把她当妹妹看,呲牙必报,半点不肯相让,从小到大,不管是人还是物,都要和她争个高下。

说到底,她们二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过是因为一个晏昔。

阿嫂的意思是,要是不想见,称病避了就是。

徐云期头也没抬,手中的笔还在写着,嘴里不咸不淡地说:“她既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

自己这个三姐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既然这个时候来了,左不过就是来看自己的笑话来了,自己倒也不惧,看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不一会儿,平疏就领着一个身着浅蓝色团花纹交领襦裙的姝丽女子进来了。徐云期已经端坐在待客的长案前,看到来人,朝她敛目行了一礼。

“阿姐。”

“四妹,你可是有些时日没来周府看我了,秋日渐深,四妹你人可是也疲倦了?”周璎年方十六,生得一双艳丽水眸,她款款而行,婷婷袅袅,风姿绰约,开口说话的音色也比之一般女子要柔美。

这样的一个人,在长安也是富有美名的贵女之一,得众多青年才俊思慕。只是她虽然已经和长安陈家定有婚约,却爱慕晏昔已久,一颗芳心都挂在了他身上。

“阿姐,不是我故意不去找你,只是前些日子晏昔出了事,我茶饭尚且不思,自然是没有心情出府游玩的,阿姐该是知晓。”徐云期语气冷淡。

“倒是阿姐,近来可是闲得很?”徐云期睨了她一眼,嘲讽之意不加掩饰。她今天可没心情和她虚情假意装个姐妹情深。

是了,周璎看了看对面的少女,此刻的四妹,已经全然不是她平日里熟悉的四妹了,她眼里一片沉寂,如古井深潭,全没了平日里的神采飞扬,一张脸容貌依旧出众夺目,只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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